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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雨眼里含着泪,他微微摇头:“母亲。”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无事,我这么大的年纪实在是不该拖累你们的。
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
她声音苍老,说到一半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连连掉泪。
半晌,老夫人缓过一些来,转身手指着棺柩,嘴唇颤抖着和宋翰墨道:“景王…躺在…里面的,是老身……老身的…”
老夫人再说不下去,她朝宋翰墨招了招手。
让严雨搀着走近棺柩,布满皱纹的手拉着白布,缓缓扯下,漆黑的棺木呈现眼前。
严雨做了个手势,篝火边的下人过来,合力推开棺盖,发出厚重木板的摩擦声。
望着棺盖被抬起放到一边,见他们如此行为,宋翰墨屏住了呼吸。
营地里所有人都望着他,景王。
穿着一身玄色银绣衣衫,半扎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松散,脸上映着火把黄色的火光,他的表情见不真切。
慢慢走近棺柩,只剩最后一步,挪动脚步,缓缓靠近,借着火光,宋翰墨看清躺在棺柩中的人。
躺在棺中的是一位穿了一身黄色织金长衫,头发梳成飞仙髻的女子。
她面色红润,额上一朵红梅花钿,柳叶眉下,双眼紧闭,睫毛微卷,看着像是睡着了。
宋翰墨心猛得一颤。
老夫人扶着棺柩哽咽着:“景王,这是……小女,严果。”
“……严果。”
望着棺柩中陌生又熟悉的人,俊俏的疯兔言官,一转眼倒是变成了安静可人的姑娘。
宋翰墨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带着刀,剐得他生疼。
棺中的她轻拢慢拈的云鬓零星插着粉色月季,或开,或闭,或半开。
那支元宵节的玉簪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双手安静搭在腰间,手握着一支干枯的树枝。
仔细端详棺中人,似是要把她刻在心里,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
宋翰墨脸色一下变得灰白,缓缓道:“为何是…月季,明明,你都不记得啊……”
那日在严府,他为了让严大人远离自己,竟然与她说了‘谈不来’这样的话。
一想起她那时的泫然欲泣,内心便是被一把名叫悔恨的烈火灼烧。
严雨眼睛通红,他看着枯树枝道:“那是你年前送她的梅花,她一直放在屋里不肯扔。
前些日子她从宫中回来,大哭一场后倒是扔了,我一直替她保管着。”
与君红梅,望君无忧。
直到这一刻,宋翰墨才明白严大人站在宫门前,她抬头眺望天边说的那句‘我终于可以走了’的意思。
他赠她红梅,带给她的不是无忧,倒是来自皇上更进一步的威胁。
一时间,呼气、吸气都带着钝痛,宋翰墨嘴里喃喃着:“严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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