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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譬如对面的馄饨铺，本来那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欠账，老板忙于生意，分不开身去讨，也是久受其苦。

现在放出话来，三日内来清账的，一律免费送一碗馄饨。

但馄饨铺不似炊饼摊，一个是堂食，一个是外卖。

这来白吃馄饨的人一多，不免占了不少座头，把正常的主顾都挤得没地方坐了。

平民百姓又没什么效率观念，在外面下馆子，更是要享足服务，一坐就是个把时辰，翻桌率极低。

这样一来，远远望去，馄饨铺食客排队，的确是生意兴隆，但那馄饨铺老板的脸可是一天比一天苦，没到三天，就把清账送馄饨的活动取消了。

那些闻讯而来的顾客，见没了免费馄饨，都颇有微词，转而到武大那里买炊饼去了。

再如狮子楼前那家卖杂货的，听说了武大的妙招，那掌柜的跟老婆一商量，第二天，所有货物一律提价一成，譬如原来卖十文的蜡烛，眼下就是十一文；原价三文一捆的麻绳，眼下变成十文三捆。

若是赊账，便按新价格卖；若是现金付账，价格不变。

但杂货铺的商品种类众多，古代人情社会，又很少明码标价，价格全靠脑子记，客人问时，全靠一张嘴说。

现在还要加上额外解释的精力。

还没到半天，他家打杂的小厮自己先记乱了，一瓶灯油，给这个卖了十八文，给那个卖了二十文，两个买主遇上，互相一通气，那个花了二十文的就知道自己被坑了，气得直接到县衙门口击鼓，要诉讼jian商。

那杂货铺掌柜吓得白了脸，连忙飞奔过去，拉住人家衣袖连连道歉，好说歹说，又赔了那人一瓶新灯油，又打了那小厮一顿，这才罢休。

武大家里呢，两口子每天晚上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关起门来数钱。

虽然还不至于数到手抽筋，但这些日子的零钱攒下来，也满满的几大串。

原先放钱的那个小匣子居然装不下了。

忽然看到武大那只短粗的手，大摇大摆地伸了过来。

潘小园护食似的，把钱往怀里一搂，大惊小怪道：&ldo;干什么！

&rdo;

武大眨巴了又眨巴，额头上皱纹都挤出来了。

潘小园推测他在向自己卖萌。

&ldo;娘子……你看，咱们有钱了，那欠债……方才银铺里姚二嫂看到我串钱，还……还问我这钱要干什么用，还问欠他们的钱什么时候还……&rdo;

潘小园点点头。

武大确实有些&ldo;欠债还钱&rdo;的觉悟。

可是这一次，她有别的主意。

&ldo;大哥你听我说。

当初你向五六家借过钱，每家都出了四五贯。

这三贯钱还谁都不够。

况且咱们得对债主们一视同仁，倘若只还给一家人，别家怎么看你？大方的或许不介意，但万一有那心胸狭窄的，以后你连人家怎么恨上你的都不知道！

&rdo;

武大吓了一跳，张了嘴，问&ldo;那、那怎么办？&rdo;

潘小园思索片刻，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ldo;家里的面粉，还剩多少？是不是要去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