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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的权谋政斗，阿九听得直皱眉，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ldo;周国不会无缘故地帮谢丞相，要周借兵，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rdo;&ldo;所以帝姬至关重要。

&rdo;他缓缓道。

阿九大感诧异，&ldo;我？为什么？&rdo;&ldo;周国虎符在三皇子手里攥着，这兵借与不借，全凭他一句话罢了。

&rdo;他的语调忽然变得古怪，目光看着她，透出某种诡异的热切，沉声道：&ldo;而三殿下要的不是别的，正是帝姬体内的金蝎蛊。

&rdo;灼烈的视线似要将人洞穿，阿九心头一沉，步子极缓慢地朝后倒退，又听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曼声道：&ldo;说来，你的确是个可怜人，从始至终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谢丞相有他的皇图霸业，而金蝎蛊是关键所在，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绝不会为了你放弃一切。

&rdo;寻常女人听见这样的话，悲痛欲绝寻死觅活都是常事。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漠然地立在暗处，眼帘低垂，良久才抬起眼看他，眼中波澜不惊，&ldo;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rdo;他似乎很惊讶，歪着头换上副疑惑的口吻，好奇道：&ldo;这反应还真有意思，帝姬，你不伤心么？&rdo;那样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你，却会在权衡利弊时将你毫不犹豫地丢弃，这算什么呢？这些日子他都伪装得太好，差点让她忘了他的本来面目。

自私，冷漠，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谢景臣。

她想，他对她可能也是有感情的。

毕竟他救过她多次，为了她不惜对皇后下手，不惜与太后发生冲突，只是很可惜，感情这东西，同皇权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看不见，摸不着，轻得像片羽毛，风一吹便飞到了九霄云外，再也不被人记起了。

阿九别过头，双手抬起来掖掖脸，胸口隐隐有些抽痛，像心上的土地裂开道道缝，就那么酣畅淋漓地龟裂开。

伤心么，其实没有这个资格吧。

她一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前段日子那样恣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抱存一份飘渺的幻想，以为他或许是真的爱她，能替她取出金蝎蛊，能留着她的命活在世间。

一场梦醒，发现自己还是被打回了原形，他欺骗她，那些花言巧语，如今想来真是无比地讽刺。

她原本就是棋子，也许是他谋篇布局时出了差错，所以才会对她生出不同的感觉。

可莫名牵扯进来的东西都是荆轲一梦，醒了就没了，兜兜转转，仍旧要回到原点。

纤细的十指覆在面上，几丛细缝里透出她的脸，暗淡的，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好半晌，她将手放了下来，语调平缓：&ldo;不伤心。

意料之中，没什么可伤心的。

&rdo;他静静审度她良久，忽然摇着头叹息道，&ldo;还真是个无趣的女人，将金蝎蛊放在你身上，丞相真教我大失所望。

&rdo;&ldo;……&rdo;阿九起先还在伤感，听了这话霎时一愣，旋即才回过神来，当即眸子一凛：&ldo;你不是谢景臣！

&rdo;边说边拂袖一挥，掷出数枚毒针，寒声道：&ldo;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冒充丞相夜入皇宫！

还不报上名来！

&rdo;那戴钟馗傩面的人身形微动，轻巧地避开毒针，再开口时竟然是一副无辜的口吻，&ldo;帝姬这是什么话？我由始至终都没说过自己是谢景臣，分明是你自己认错了人。

&rdo;&ldo;砌词狡辩，你耍我么！

&rdo;她怒不可遏，银针飞花似的投出去，趁着那人闪避的当口直击他面门，五指一动便将那张钟馗傩面给摘了下来。

入目是副陌生的面孔。

他有英挺的眉，深邃的眼，目光很诡异，半边是凌厉，半边是不羁，一颦一笑都有种漫不经心的戏谑。

薄唇边儿上勾着个佻达的笑，修长的五指轻轻点在左颊上，蹙眉叹道：&ldo;每回见面都是一上来便摸脸，帝姬果然半点儿都没变。

&rdo;阿九是气到极致了，五指收拢，攥得那张傩面咯吱作响。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她认错了人，还同这人絮絮叨叨了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