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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黄风驀地自我胸前拂起,那道风有着隐约的牛型,迎面逼散一层火光,我心口一跳,往怀中一探,只摸得满手碎裂的叶脉。
与此同时,竭力恢復神智的苗苗自一旁射出数把灵剑,将来不及聚起的火笼又打散了好几层,我得此喘息之机,运转体内剩馀的全数灵气,化作水箭,指尖一引,往锦槐掷去。
这一击蕴含了我十成十的气愤与怨懟,掀起沧澜之势,锋芒毕露。
天定如何、天道如何,若要说人一出生皆有命数、皆有上下流之分,且自始至终都不得翻身,那么,我定然要不信的。
说到底,我也曾是一隻在荒岁中转瞬就能死去的螻蚁,却活了下来。
修士妄图成仙,本是逆天之道,我虽对飞升没有执着,面对锦槐这一堵如林的崁,即便修为不及他、即便身为天乾的资质不如他──我也一万个愿意以身试法,要去行这逆天之途、要去撞这座南墙。
锦槐被水箭击破身前的护身法器。
我冷眼看那明亮的莲型法器被打得粉碎,一如黄牛寄身的叶一般破裂。
溅散的水珠落在锦槐脸上,映出他明晃晃的不敢置信。
我不顾自己即将油尽灯枯,不惜代价动用固本真元,不再留给自己任何馀裕。
至此,向来自认避事且随波逐流的我,终于感受到经脉中泛起狂澜怒水,一举冲散了经年的妄自菲薄,彻底崭露出兇性。
──我原非不能。
这抹顿悟助我一涨修为,如天降甘霖。
我挟起水灵根之力,揉入壤土气味的香息,追击不休。
他是如林火,我便成撼土江河,要将他连根拔起、扑灭抿熄。
视野望去,不知何时尽是一片血红,我的脑袋轰轰发热,周身溢满浓厚的壤土味香息,腹中金丹滚动着竟是大了一圈,从本是指甲盖般的大小,长成了坚硬的小石,色泽也染上一圈薄红与暗灰。
暗红的金丹是成魔的徵兆,以魔入道的修士一旦捨弃正途,便能迎来更加迅捷的修练进展,比起稳扎稳打、日积月累才筑起一小截修为的正道修士,自是强劲得多。
虽说作为魔修的坏处本比道修来得多,可事到如今,那又如何呢。
我无所谓。
能在此时此地击溃锦槐的话,无所谓。
「你这走火入魔的疯子!
」锦槐被我按在地上,骂了一句。
我抬起左手,被烧坏的宽袖宛如一面飘扬而破损的旗,只要心念一动,我便能唤出滚滚流水,将这可恨之人溺在水中。
「入魔又如何。
」我毫不动摇道。
锦槐一贯的从容不復存在,他所擅用的香息被我撕裂扯散,登时面容扭曲。
他的香息是林树相聚而成的森木气息,此时重林翻覆,一株株孤木被我的厚土掩盖,只剩枝枒微微露出土面,几近窒息。
事到如今,他也总算能体会被他人香息压制的滋味。
我心怀愤恨与快意,冷言道:「行事如魔者,又何尝真需成魔。
」
我这话与其说是单指责他,不如说是对世间容许天乾压迫地坤之行的詰问。
锦槐听明白了,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气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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