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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杰出的美国政治理论家罗伯特达尔甚至试图引入一个新的术语，&ldo;多元政治&rdo;（polyarchy），以（徒劳的）希望获得概念上的精确性。

要判定孟老师有没有民主观，却使用不同的民主概念，结论当然没法一样。

有人拿孟老师跟古希腊的雅典政制比，判定民本不是民主。

孟老师确乎做梦也想不到公民大会这种东西，不过，那种全体公民凑到一起投票或抽签以此来决定城邦事务的搞法，现代也没有哪个国家保存下来。

所以若用雅典人的眼光看问题，民主制于今绝矣，那么就算孟老师不民主，&ldo;吾何慊乎哉？&rdo;

若拿现代西方世界的民主制作标准，孟老师当然也不算有民主观念。

但仍引施米特老师的话说，把民主等同于&ldo;现代的、代议性的、自由的政治民主，像在民族国家实践的那样&rdo;的民主，是个&ldo;不幸的习惯&rdo;。

如此界定，则民主完全是现代性的产物，古典世界无传焉。

自由、法治、宪政这些价值也难说是民主与生俱来的属性。

比如雅典，就是典型的法律粗疏，个人自由匮乏，更完全不知道宪政为何物。

按这个概念，跟任何古代世界的人物谈政治，民主都属于伪问题，岂独孟老师为然？

如果仅仅按照中文的字面意思理解民主‐‐学者们当然坚决反对这么干，不过看这两年网上关于民主的大讨论，这么理解大概很有群众基础‐‐民主就是民意决定政策的存废，领导人的去留。

则孟老师的民主倾向很明显。

孟老师理解的&ldo;尧舜禅让&rdo;是这样的：舜登上天子之位，不是因为尧把天下让给了他，而是因为尧去世之后，人民群众坚决要求舜来治理天下。

同样，禹死后，继位的是禹的儿子启，这个从&ldo;公天下&rdo;到&ldo;家天下&rdo;的巨变之所以会发生，也不是因为禹自私，而是人民群众就乐意接受启的领导。

孟老师理解的&ldo;汤武革命&rdo;是这样的：商汤、周武王杀死桀纣不算是弑君，只算是&ldo;诛一夫&rdo;，因为民心要求他们成为新的天子，他们就&ldo;虽欲无王，不可得已&rdo;了。

齐宣王打下了燕国，问孟子要不要把燕国变成齐国领土的一部分。

孟子回答说，燕国人民如果欢迎你的统治，那就接收；如果他们想继续做燕国人而不做齐国人，那么您就撤兵。

民意选择统治者，让选出的统治者来保护选民的利益，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再换一个。

这个制度，要贴标签的话，奥唐奈尔的&ldo;委任制民主&rdo;近似之。

当然，以今天的标准看，在这个框架下换届实在危险。

实践方式，只能是政变、革命或者外国入侵，这必然意味着社会大地震，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才能推出一个新领导来。

而且还未必就能保证这位新领导是个好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