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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百姓都有各自的苦楚和不易,自然没有理由令他们接纳他乡流民。
石肃于是主张在道路两侧搭建临时木舍,以遮风避雨,街头巷尾再建粥蓬,施粥于人,起码,先令他们饱着度过这个夏季。
将这个想法与李息商量后,李息又补了一条:非但流民,城内原本穷得开不了火的,也可以领粥认屋,如此,按部就班执行下去。
受这件事的牵绊,及到与徐匡凝的约定之日,便只能由石肃一人赴约。
他对此倒是轻车熟路。
事实上,应对徐匡凝杀气腾腾的脸,要比应对那些恶意满满的百姓,容易许多。
拾级而上,徐匡凝照旧端坐在里面了,屏风已经摆放好,茶点充备,石肃不动声色望了一眼屏风,同样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老规矩,他懂。
“我来时街上堵着许多人,怎么回事?”
徐匡凝不经意一问,却恰好踩准石肃痛点,石肃正没处发泄,听他如是,只假装不知情:“也不知是哪个,派人攻了韩城跟柳城,还不留下姓名,人家以为我们干的,现下找上门来了,晋州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徐匡凝语塞,一时想起,将军曾嘱咐,灭了二城守将即可,是他自己没忍住,杀了好些可战之兵…短暂的沉吟与惭愧从徐匡的凝眉梢流露,石肃看在眼里,却有种报复的快感,坏心情一扫而空,哈哈一笑道:“徐将军,咱说正事吧。”
“哈…好。”
赵志明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严华,自打那石城主一个人走进来,气氛就不太对了,冷冷的,似乎又回到来晋州之前的日子。
这些天,殿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赵志明知道,无论他多忙,军务多紧急,每当到了与石城主会面的时候,便会将所有事情搁置,风雨无阻前来。
他不傻,他知道严华因何而来。
招招手,侍从靠近,赵志明低语,侍从离开。
徐匡凝话锋一转:“今日怎么不见两外两位?”
石肃:“他们在前方施粥呢,一时也走不开,所以我先来了。”
他只当平常事来说,不想徐匡凝又接了一句:“那位姑娘也在吗?”
石肃虽然早就断了对严阙的追求念头,但是深知,严姑娘这般模样好、性格好的女子,是人见人爱的,而这徐匡凝仅见了数次,便一再追问,实数无礼。
语气疏远许多,石肃道:“严姑娘自然要和兄长在一起。”
不知他的话哪里奇怪,徐匡凝凭本能,眉心抖动,余光随着一声轰动,向身后扫去……那面隔绝着外人的屏风,电光火石间,已经躺落在地,入目,先是维持着满脸震惊的赵志明,下一瞥:严华眸若寒潭,岿然直立,面孔冷得森然冰凝,然而冰裂开了,泄出一丝慌乱,一丝兴奋。
赵志明等不及举步上前,声音听起来颤颤的:“你方才说…严姑娘?”
徐匡凝扶额,是了,难怪会觉得不对,她怎么也姓严?被这么直白,失礼的逼问,石肃本是不快的,然而再傻也能看出对方的急切,因而他道:“是啊,怎么了?”
“但她兄长姓李!”
石肃不由眼睛一蹬,双眉蹙起:“谁说她兄长姓李她就得姓李的?”
仿佛说的,极有道理?赵志明五味杂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想必,那日追到人家住处,见得也未必是本人。
而他,竟将这错误的信息,想当然充作真相,报给了严华!
严华…想到严华,赵志明将头扭了过去,这个青年此刻还浸在突如其来的希望中,一动不动,没有冲动开口,想必,是害怕前方等着他的,又是一场误会。
过了许久,严华沙哑出声:“他叫什么?”
石肃不知严华问得是他,还是她,便本能择了一个道:“李息。”
短短二字,犹如山川重鼎,海浪涛涛。
也只有在这一刹那,严华两世的找寻,追思,于深渊里冲进了宝贵的光亮,他分不清自己是哪一世的严华,远处那又是哪一世是严阙,一个声音,如晨钟一般反复回荡在心中: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他顾不上留下一句话,夺门而出。
作者:在车上码字,写一点发一点先。
他对晋州是不熟悉的,短短数日往返,也仅限于从城门到客栈的距离,而此时,他御着马,风一样的疾驰,却不知这城中有几处粥棚,严阙又会在哪一处。
诚然是冲动了。
但情绪迫切,他显然已想不起折回去细问,唯有像个傻子一样,冲到一处,找寻一处。
流离失所的人,面无表情,动作反倒异常迅捷,抢占一碗粥、一席座,犹像将军抢占他的战略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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