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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到了猎猎长风与飞沙走石,反倒落下泪来。
&esp;&esp;书文点头,默不作声。
光阴流转,如同山涧流水自高向低从砾石中淌过,滤过泥沙,与活水分流,溶于一片浑浊,时间就在这流水之中,痴嗔入地,步陷泥沙,呼号的野风卷起空中飞舞的沙尘一并落入河流,水泽奔涌万万里,岸边冲出大片滩涂,轻盈细小的泥沙随风浪翻滚沉到海底,沧海桑田,转眼间又成了一座大山。
山脊凸起河谷凹陷,顶上终年白雪在夏日化开一半,用一整个春天的光阴割出几道清泉,泉溪汇成小河,河流奔腾入海。
光景转瞬即逝,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一切似乎早有定数,好像她就该这样低头跪着,把心碎在这里,也成了随风而起的沙砾,融入天地之间,连气而动,迎风而逝。
&esp;&esp;听说过东南沿海一带有海葬的习俗,记不清了,尸身献给龙潭、河伯与海神,那些人是不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白骨成灰,在海浪中飘荡,千年万年后立起一座高山,再随风与水,流入天尽头。
&esp;&esp;黄沙漫天,高高低低的小丘一路蜿蜒看不到尽头,有些来不及埋下的尸骨,就地天葬,喂给遨游的鹰,有时赏给走投无路的爬虫。
中原繁华地葬不下她,埋在此地黄沙里,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到海里畅游呢。
&esp;&esp;她俯下身,额头陷进满是灰土尘屑的毯子里,看不清狼皮虎皮,并不柔顺,有些扎人,比身上不分经纬的麻布还要厚一些,触及的那一刻,直到全然将头低下去,几节颈骨仿佛不再承受一颗头颅的重量,其间过了万年。
&esp;&esp;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万年之久,久在一瞬。
&esp;&esp;沧海桑田。
&esp;&esp;涕泪横流,粘上了近地面的灰土,这下连头也不敢抬了。
她将手腕贴近额头,衣袖遮挡眼睛,一张脸压在粗糙的麻布上。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esp;&esp;还是番外(一)中:杨柳岸晓
&esp;&esp;困于田间老宅的墨书文畏惧母亲的轮廓,离家之后才发觉外面的女人都很和善,格外珍视女儿。
再后来听说了变法,家乡隔得太远,荒凉偏僻,政令不达,阵阵好风不向西北,只往东南吹,没能传到那个小庄子,真要成了,母亲不知道该多喜欢她呢。
真是时移世易了,说不准往后也能找个对自己好的知心人,住一块,过一辈子,即使不能有女儿陪在身边,也是值得慰藉的喜事。
&esp;&esp;她很勤劳,起早熬粥,大米粘稠,一碗两碗也好,富贵人家不稀罕这个,于她而言,却不是顿顿都能吃得上的,就怕米粒失掉水分,变成干枯的石头子,实在难吃,食之无味。
立秋那天很热,晚起了一会,还没出摊,小桃原本的家人就找上了她。
&esp;&esp;送走了妹妹,无人相伴,了无牵挂,北方战事起,城郊门楼有将领在招揽士兵。
好像上天垂怜,她突然得了机缘,想抓住时机做一做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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