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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丰盈的双颊凹陷下去，颧骨隆起，原本明亮的眸子红肿得像核桃，晦暗得没有神采了。

她这副模样落入他眼中，教他的心都要碎了。

春意笑深吸一口气，盘弄念珠的手指用力到陷进去，半晌才道，&ldo;能的。

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必定感念帝姬的一片孝心。

&rdo;欣荣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起先还平静，后来双肩便开始剧烈颤抖，话音出口，破碎得不成语调，&ldo;母后这辈子过得太苦了，贵为国母，却并不得皇父宠爱。

皇父多情，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

所有人都说，皇后是坤极，便要母仪天下雍容大度，不能嫉妒，不能怀恨，只有我知道她多不容易！

&rdo;说着深深吸一口气，又抽噎道，&ldo;她加害欣和的事确实不对，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不会喜欢谢景臣，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母亲回到我身边……&rdo;她的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股脑儿地汹涌流出，铺天盖地将人吞噬。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到十七，从小被帝后保护得太好，从未接触过世事的无常和人心的险恶。

过于依恋母亲，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崩溃吧！

他心头难受，迟疑着，小心翼翼将她揽进怀里来，柔声道，&ldo;别哭了。

&rdo;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香，莫名能使人的心绪平复。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深深吸气，小声道：&ldo;从今往后我身边就只有掌印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rdo;她的语气里是全心全意地依赖，根本不容人抗拒。

他沉下去，将头沉入她萦着芬芳的黑发间，用力地颔首，&ldo;我绝不会离开你，即便是死。

&rdo;法事到后半夜做完，一切都同阿九预料的如出一辙。

玄虚众人不负众望，一番大动作过后居然真的将皇帝给治好了。

前头什么药方都不顶用，最后派上大用处的是一包符水，高程熹喜出望外，当即将那真人奉为仙人在世，赐了金银万两，还将人派到司天监任了职，往后专心致志为朝廷效力。

一问缘由，果然是皇后留恋人间阴魂作祟。

说是在世时不得圣宠，死后怨气难平，所以才对皇帝纠缠不休。

高程熹自然对玄虚真人的言语深信不疑，闻言大惊失色，忙道：&ldo;那皇后的阴魂如今何在？真人将她送往极乐了？&rdo;真人怅然叹息，抚着白须摇头道，&ldo;娘娘怨气难平，老夫同她纠缠半天，好容易才将她请走。

但是娘娘有个要求，她心中最挂念欣荣帝姬，非得要帝姬在陵前替她守九九八十一日，否则阴魂不安，坤宁不宁。

&rdo;让帝姬去陵墓里守八十一日？皇帝皱起眉面露难色，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送到陵墓里关那么久，出来指不定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他不忍心，沉吟道，&ldo;帝姬金枝玉叶，送入陵中恐怕不妥。

真人可还有别的法子？&rdo;玄虚那头却大感为难，捋着胡须嗟叹道，&ldo;世间事因果轮回，有舍有得。

帝姬守陵八十一日，可换大家龙体康健，天下太平。

老夫不敢欺瞒大家，方才与娘娘斗法，老夫一身修为折了大半，若触怒了阴灵再犯，恐怕无力招架了！

&rdo;皇帝心头天人交战，正拿不定主意，忽然一个眉目朗朗的人缓步上前，朝上座优雅地揖手，徐徐道，&ldo;陛下，臣私以为，欣荣帝姬同皇后娘娘母女情深。

虎毒不食子，娘娘要帝姬守陵，也不过是思女心切，绝不会有加害帝姬的心思。

若是大家舍不下帝姬，皇后娘娘心生恼意，到时候危害龙躬，势必搅得前朝后宫乌烟瘴气，大凉几百年的基业，还望陛下千万三思‐‐&rdo;一个丞相一个真人，凑到一块儿就像唱双簧。

一个唱调一个打板，说得皇帝心乱如麻。

人这时候最为难，一面是骨肉，一面是自己的龙体和天下，两方都难以割舍。

高程熹的优点就在这里，昏庸归昏庸，归根结底心地还是善良的。

抬眼看，内阁的首辅们一个个拱手弓腰杵在那儿，这架势，看样子非要他做出个决断来了！

他左右为难，打扫了喉咙道，&ldo;诸位爱卿有何高见？&rdo;这话其实问了也白问。

谢景臣权倾朝野只手遮天，那位发了话，当着他的面儿，谁敢不顺着往下接呢？顺丞相者昌其逆者亡，官场上混的人没有不明白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揖手异口同声道：&ldo;丞相所言甚是，臣等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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