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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第1页）

出了清宁宫大门，郭皎看着两边朱红高墙，又前后望了一番，突然心生凉意，叫她一辈子在这里呆着，迟早得疯。

朱厚照突然想起半月前命人给她拿堆云纱做的衣裳，“咱们去尚服局，给你看她们为你做的衣裳，母后赏你的那些东珠，我回头一并叫宫里的女官拿最新的首饰图样送与你看，你看好了再叫她们做。”

“那个倒不急，”

郭皎眸光一转，顿时神采奕奕，“我听说你豹房建的好玩儿，还有公廨官署和练兵场，我要到那里去。”

朱厚照笑起来，“还有好玩儿的，前些日子沐王府从云南给我送来几只刚断奶的小老虎，我就养在豹房里了。”

他前后看了一番，正好有一从宫人从后面低着头走过来，见着了他，纷纷下跪行礼，郭皎见后面的那些服色不一，出声问道：“这是去哪里？”

为首的是浣衣局监工太监，如今宫里宫外传遍了郭家嫡女要进宫的消息，又说她在闹市骑马摔断了腿，如今看来，便是她了，使出了浑身解数想搏一个青睐，倒头拜道：“回皇贵妃娘娘和陛下的话，奴婢刘艾，带这伙子有罪的宫人去浣衣局充公。”

郭皎看他长得伶俐，故意拉黑脸问道：“谁告诉你我是皇贵妃的？还有，你为何先说回我的话，不先说回陛下的话？”

刘艾磕头如捣蒜，“娘娘恕罪，自打您封皇贵妃的旨意传遍天下，这宫里的人都盼着娘娘您早日进宫施恩呢，您出身高贵，哪儿是那些草芥之人比得了的呀，奴婢方才还未敢正眼望娘娘，就觉得光彩照人，比画里的神仙还叫人迷眼，这一时间，心里就只有娘娘了，连陛下都忘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朱厚照和郭皎都被他逗笑，朱厚照大手一挥，道：“好奴婢，既然你满心眼儿里都是这个还没进宫的娘娘，那你明儿就去长春宫候着，当个主事太监。”

刘艾心中大喜，嘴里忙着谢恩，娘娘陛下的叫个不停，郭皎笑着朝他后面望了一眼，想起了一个传闻，那传闻爹爹每回听到谁说的就要打谁板子。

那传闻确实大胆，说的是当今陛下并非太后娘娘亲生，乃是一宫女所生，因张太后善妒，将其抱来自己抚养，那宫女姓郑，她爹就在外自称郑国丈，事情闹得太大，被先帝知晓，涉案人员均都法办，唯那个宫女与她父亲免于一死，宫女充进浣衣局做苦工，她父亲发配回原籍。

这事儿想来也确实蹊跷，怎么旁人都死了，就他们父女二人还有命活着？若她是当时皇后，抱来孩子的当天，那宫女就得死，省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浣衣局里的奴婢们可都还听话？”

“回皇贵妃娘娘，她们不敢不听话。”

刘艾回道。

“那便好，往后浣衣局里的奴婢，一个都别往我眼前放。”

“娘娘身娇体贵，哪儿是那些贱婢能瞻望的。”

这刘艾还算听话，郭皎最喜欢听话的奴婢，朝朱厚照笑道：“你快带我去看那才断奶的小老虎。”

坐着步辇一路行至还未修建好的豹房，进了正殿大门，绕过回廊往里去，最后出了寝殿后园，到了一处开阔地带，花草石树均已完善，那几只小虎崽子，就暂时养在假山石洞里头，外头竖着铁栏，宫人才给它们投过生肉，它们还没吃完，正专心啃噬着，忽然洞口来了人，都停住了动作，纷纷抬头来看。

这群小虎崽子各个还没脱奶相，活像几个小肉团子，看的两人心痒痒的，朱厚照叫人把它们放出来在这园子里跑，一旁的小太监瑟瑟缩缩的，支支吾吾不敢答应。

朱厚照直起腰，道：“快放出来，朕要好好逗它们玩儿。”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埋着脑袋，“回陛下，这些虎崽子天性凶狠，奴婢怕万一伤着了陛下。”

“快放！”

那太监无法，只能将铁栏杆打开，慢悠悠的吱呀声拉的老长，一旁的太监们一时间全都跑上来护住了朱厚照与郭皎。

那几只虎崽子看着突然聚拢过来的人群，初显得有些迷茫，片刻之后，见那道铁栏已经没有了，便试探着往外走，先是伸出前爪摁了摁地，感觉没有危险后，才慢慢走出来。

外面日头正好，将这小老虎身上的绒毛花纹瞧的一清二楚，郭皎头一回瞧见这新鲜玩意儿，随意抓住身边的一个太监的手臂，将他往前推了一步，“你快去，快去把最后面那一只抱过来我瞧。”

那太监壮着胆子往前一步，颤颤巍巍地伸手，就在要碰到那崽子的皮毛时，被幼崽的一声吼叫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回来，腿软的站不住，被几个太监扶着向郭皎请罪。

朱厚照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推开，“瞧你们这几个胆小模样，平日里请赏的时候怎么比老虎还猛，不就是几只乳牙还没掉完的小崽子，还驯不服它们？”

他径直走到一边，拿起给猛兽投食的尖头竹竿，挑了一块生肉，悬在了第一只出来的那只老虎头顶前方，那虎崽子先是敏捷一扑，朱厚照提得块，叫它扑了个空，如此三番五次，虎崽子也没什么力气了，看的他不过瘾。

他想了想，道：“先好吃好喝伺候它们一个月，再饿他们七天，看它们有没有力气。”

一旁的照看老虎的太监们应了，郭皎挑了一块肉，因她坐在轮椅上，胳膊抬得不高，被最瘦的那只虎崽子猛地一跃，撕扯下去，竹竿脱了手，打在了胳膊上，震得发麻。

“果然还是吃得少的知道有的吃的时候不吃，没了只能挨饿的道理，想想人和这畜生都是一样的道理，就拿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清流来说，饿他们三天，再给块肉，还叫旁人与他们争食，如此反复，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握在谁手里，荣华富贵哪里去拿，才懂得什么叫作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