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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了转眼睛，然后看到爱德蒙坐在床沿，托着下巴，对上他目光的同时用确信的语气指出：“做噩梦了。”

“嗯。”

他往爱德蒙那边蹭过去，枕着他的腿，爱德蒙及时伸手托住他的脑袋，手心的热度让他脑海中的闷痛稍微减轻了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天草摇了摇头，他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最开始只是想躺一会，或者只是靠着枕头坐一会。

爱德蒙看起来有很多话，但他只是用指尖顺着天草的发丝，“睡吧。”

和爱德蒙这么正常的交流其实颇为难得，看看咕哒君日记里对爱德蒙说话方式的八千字吐槽就知道这日常有多不平常。

天草闭上眼，把脸歪在他怀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男子背对太阳，将脸埋在阴影中；他挡着少年的脸，为他制造安稳的睡眠空间。

少年无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而他将那只手护在手心，轻柔地抚摸。

很安静，也很亲密，天草白色的长发泛着柔光，如同将被织成上好绸缎的丝线。

爱德蒙又想起了那句“白发夫妻”

，他能感觉到有哪里不对，无论是仇草还是天草，但他说不出，仇草好像从头到尾没有一句真话，只是拼命暗示着什么。

少年的呼吸吹在他腹部，衣料被吹得有些发热，时间像是融进光里，在空气中沉默却肆意地流动。

他想起之前天草也头疼过，好像离那时候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可其实一切都没变，他还是看不清天草的想法，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能表达的都表达了出来。

……明明是他先靠近的。

爱德蒙不爽地用手指冒充发绳，把天草一侧的头发扎成双马尾式样，发梢滑过肩头、扫过手腕，搭在床单上，弯成水波般的弧线。

“我爱你，”

他小声说，“别想跑开。”

他的心就像有一道高墙，墙外是尖锐到令人生畏的刺，但既然已经迎着刺爬过了高墙，那就别再想离开：那道墙拒绝外界靠近，也拒绝内部的任何东西逃离。

你已经越过了它，看到墙内的火焰，抓住了我所有的情感——那再想逃开，就来不及了。

可你的心，在那柔软的海绵之后，到底藏了多深？“……这样啊。”

仇草将手按在镜子上，镜子里只有他一个，当然也只应有他一个。

黑发的少年在镜中看着他，他们的手指在镜面内外相碰，隔着一道分割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一面真，一面假。

但谁真谁假？他从镜子上收回目光，转向一边靠墙而立的咕哒君，微笑道：“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