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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知道,那些石标的中间埋葬着母亲的前任夫君,而她的父亲俟斤正是在那个男人的葬礼上,将母亲抢回大帐的,遵照习俗,母亲应该欣然接受地神勃登凝黎的安排,满怀喜悦的委身给这个目如琉璃,魁伟健壮的男人,进而成为他诸多的妻妾之一。
可她,总也忘不掉她那死在清宁河畔的前夫……
“怕她什么!
就是当着大汗的面,我也敢到这里来!”
妇人拍拍女儿的肩膀,“你阿娜上得马,打得仗,草原上牧羊,毡帐里缝衣,哪一样不行?那母狐狸除了一张脸,一肚子的坏水,还剩下些什么!”
少女似懂非懂的看着母亲,曾经笃信母亲,可当父汗高大的身影再也不出现在母亲的帐中以后,她开始了自己的怀疑。
但她不忍心反驳,只是善意的开解,
柔荑般的手指拈起绸帛的一角,轻飘飘的丢进身侧的火盆,青灰色的烟气弥散,引得火盆边的八剌黑(狗)“汪汪”
狂吠。
而桃瓣色的丰唇只一勾,篾然吐出几个字:“我是不信的……”
“哎!
——”
俟利发(突厥官名)眼见齐国递送的国书被焚,神情稍异,却也不敢多言,只问道,“可贺敦(可汗的妻子)不信什么?”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近侍忽里堆叠起层层笑纹,恭恭敬敬的给可贺敦递上一杯奶酒,又转身牵开八剌黑,“依小奴看,这根本就是一个功力不弱的画师把臆想中的仙女画在纸上了嘛!”
“这话说得……不错也不对。”
可贺敦吹开白腾腾的热气,浅泯了口奶酒,原本丰润的双唇便又多了几分珠光的色泽,“天神造物,何曾吝惜过美貌?”
她把琉璃杯放回到忽里的玉盘上,和着满面春风,摊开芊芊玉手,俟利发和忽里忙知事的点头称是——他们眼前的可贺敦不正是天神命定的宠儿吗?
“只要肯踏破铁鞋,可着中原未必寻不见此等绝色,可我偏不信那无能的暴君能数日之内在那小小的九原城中找到这样一名,想必是如忽里所言,请了个怕死爱财的‘毛延寿’来唬我的!”
“齐使说,除却此女,还有赠与可贺敦的珠宝貂裘……”
“前次给汗王送礼失败,如今他们又想威逼利诱我来媾和?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
怎样的货色!”
女人,对于同样美丽的女人总是充满了好奇。
这位来自西魏的长乐公主,用美貌与智慧换得三代汗王的恩宠,将后宫视为战场的她,自始至终都明白一个道理——“以色事君,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
倘使在长安,恩绝尚可驻足长门,青灯古佛,寡欲而终,也未尝不是一个归宿;而在这穹庐为室,酪肉为食的蛮荒,失去了汗王的庇护,那就意味着群狼分尸,骨肉难存!
更何况眼下时局混沌,危机暗伏:宇文代禅,自己的血亲宗族俱在长安,若见弃于突厥,难保他们不会受到牵累;而突厥大汗俟斤表面上听从己见,出兵伐齐以媚新周,但心中的如意算盘自然是两面逢源,双方制衡——
诚如他酒后狂言“倘得南面两儿,何忧无物?”
而恰在此时,齐国就真送来这么个绝色女子示好,想这女子年轻貌美,更易虏获了汗王芳心,真得如此,突厥的天平是否会转倾东面?长乐公主秀眉紧蹙,她实在没有把握……
竹叶沙沙,应和着碎玉风铎的清脆之音,清操飞快的从屋内跑到廊外,望着漫天垂落的雨丝欣喜的喊道:“下雨啦!
下雨啦!”
她命婢子取了油纸伞,一溜烟的往大门外跑,却在门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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