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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献计（第1页）

林淑仪烟眉似蹙，踌蹰道：“依着我，最好做阶前的一茎细草，无声无息，方可无风无浪，可此事虽由贵妃提议，到底是皇御赐的，我若全然拒绝，那么拒绝的便不是绫罗金银，而是皇上的恩宠，皇上的恩宠，就如急雨飞雪，没有时祈盼着，太多了却也抗拒不得，不然，到显得我轻狂傲慢，不识好歹了！”

结绿见林淑仪虽然衣食优渥，却藏不住眉心的一抹倦意，便知她定是为此事忧心如焚，不过她性子平淡，总是和颜悦色罢了。

结绿沉了沉，把与夏掌珍在生花阁的计议说了出来，“娘娘心清如水，奴婢便直话直说。

皇上赐给娘娘的钗环簪佩，就算调用司珍房的所有人手，也得做到年底，如今新春将至，各宫娘娘小主亦有份例，嫔妃皆指望着用那点份例打扮起来，好在合宫宴饮时逞尽风华，娘娘细想，若各司局只做娘娘的生辰御赐，后果如何！”

林淑仪扶着额角，心绪不宁，道：“你不说，本宫也知道。”

结绿舒了口气道：“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要看娘娘愿不愿意了！”

林淑仪幽怨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明亮，如夏夜山野间倾盆大雨将至时的白光，问道：“你尽管说。”

抱素亦忍不住插嘴道：“姑娘有话直说，我们娘娘从来不是那等矫揉造作之人！”

结绿含笑道：“皇上只是御赐娘娘两套首饰，可没说是什么样儿的，同样这一根簪子，娘娘若要镶珠点翠的，只怕几日也完不了，可若是一根素银簪子，只消半个时辰也就妥了，其余的钗环簪佩，也皆为一理，请娘娘斟酌。”

林淑仪喜上眉梢道：“可不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金玉首饰如此，衣裳鞋袜，家具摆件，亦是如此，”

她转过脸对抱素笑靥如花，道，“咱们快计议计议，叫别的司局也一概从简。”

结绿又笑着提醒道：“虽如此，也不可太简素了，总得有点像样的叫皇上过过眼，奴婢有个不情之情，娘娘的库房里，应该不缺撑得起场面的东西。”

林淑仪温婉笑道：“亏得你提醒我，”

转脸对抱素说，“过会子带结绿去咱们库房里去，玛瑙翡翠，田黄冻，祖母绿，她要什么便拿什么就是了，往后司珍房再来人要什么，只要咱们库房里有的，一概给她们。”

抱素一一地答应了。

林淑仪想了想，又说：“你再去找找，看看皇上旧日赏的沉香紫檀，给尚寝局送些去，再挑些妆花缎，香云纱，缂丝弹墨，送到尚服局，凡是因着我的生辰御赐的东西，怎样删繁就简，你多费心与司局女官们商议着办吧，这两日也不必伺候我，有紫樱在这儿就成！”

抱素点点头，又不放心道：“宁尚寝倒是个耿直之人，想必好说，那位姜尚服可是贵妃的人，又是才擢了尚服的，能不能遂娘娘的心意，却也难说！”

结绿只低头默然，听到抱素提起这个疑难，眸中精光一轮，笑道：“若姜尚服不肯叫娘娘遂心，抱素姐姐只管再提些繁难要求，快年下的，只怕尚服局给各宫赶制份例都未必来得及，想必会知难而退的。”

林淑仪和抱素皆赞叹结绿有智计，大家计议了一会子，结绿也就回了浣云殿。

夏掌珍正在生花阁中指挥调度杂役们做活儿，见结绿搓着手进了门，忙把她拽进东耳房里，将一只才烧好的青铜浮雕手炉塞在结绿怀里，又从紫砂壶里倒了一钟茶，给结绿喝，结绿接过尝时，却是才沏的。

夏掌珍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结绿狡黠笑道：“林淑仪素来宽和待下，哪还有不成的理儿？淑仪娘娘还叫我给叶司珍和掌珍大人道辛苦呢！”

夏掌珍方松了口气，不由赞道：“怪道林淑仪宠冠六宫，果然是个明事理、顾大局的！”

结绿微微点头，道：“不仅如此，淑仪还叫她身边的抱素去各司局去说，生辰之事，尽量从简，又叫我拿了嘉德宫库房里，皇上素日赏下的稀罕珠宝，说是怕太过简素，皇上那里不好交待。”

说着，从袖筒里取出一只绢包，打开看时，黄澄澄，碧莹莹，宝光交照，灿灿生辉。

夏掌珍一件一件拿出赏鉴，果然皆是价值连城之宝，忍不住自得起来，笑道：“你这差事办得极好，想必尚寝、尚服局如今也已得林淑仪的添补，倒是叫她们沾了咱们的光！”

结绿执着铜火箸拨着手炉内的灰，笑道：“掌珍大人猜得极是，林淑仪已着人去各司局去，叫她们一切从简了。

沾光也罢，吃亏也罢，总是咱们得了好处，便是好的。”

夏掌珍透过琐窗，望着午后淡烟蓝的天空，又疏疏飘起雪花，叹道：“你能如此想，可知你是个省事的人，只是这宫里未必人人省事，有的人，自己得了再大的好处，也见不得别人一星半点儿的好。”

结绿随着夏掌珍悠远的目光，想着午膳前还晴朗无风的昼暖天气，忽然就阴沉起来飘下了雪粒子，正如这易变的人心，莫测高深，她一出神，拿着铜火箸的手一松，火箸“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