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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仿佛有了形态,游扶桑第一次握紧拳头后感到力量充沛,无数的荆棘蔓延开来,如箭矢如利刃,瞬息之间,绞断一截脆弱的脖颈。
电光石火人头落地,嘴角还凝着笑。
江汝盯着她,用那双黑洞一般的眼睛。
她永远地闭嘴了。
魔气消散开来,云海试炼骤而漆黑如夜,周遭的一切变得很冷,滚烫的血溅了游扶桑满身,却让她流下冷汗,牙齿哒哒地打架,远处寒星划过宁静夜空,云海试炼的结界破开,她回到了宴门凄凉宁静的夜。
万物死寂,夜寒如血。
眼前被割下的头颅滚落在地,死不瞑目看着她。
江汝死了,而作为凶器的魔气正静静躺在游扶桑手心。
这不是她的力量,却确是她做下的事情。
“对,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耳边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你就是太软弱才会落此境地,什么小人鼠辈都敢来唾你一句!”
这声音不似人类,难听又沙哑,却让游扶桑十分熟悉。
她曾在百年前扶桑之地听到过。
那时它说:“可怜的孩子,被遗弃入江河,居然漂流到扶桑之地。
与凶兽为伍很艰难吧?我助你击杀它们,你让我藏进你体内休养生息,如何?”
五六岁的孩子哪懂什么正邪之别,她只知道自己再不作出反应便要被眼前庞大如山的凶兽拆吃入腹了。
魔气汇集成利刃,刺穿凶兽心脏,重物轰然倒塌,恍然间,一个仙人般不染纤尘的女子款款走来。
可仙人看着游扶桑,眼底嫌恶不加掩饰。
“果真魔种。”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百年,宴清绝说这句话的气息语调与神情丝毫未变。
游扶桑错手杀人,宴门的清净铃闻见血气沙沙作响,掌门闻声而动。
宴清绝道:“是我错了,居然妄想魔种能修习正道……是我错了。”
“师娘,不是的……不是的……”
游扶桑满手鲜血,却拽宴清绝衣角,魔气在体内乱窜,她身痛欲裂,疼得哆嗦,但还是说,“我克制得住的、我一定克制得住的……”
宴清绝冷笑:“你手上沾着同门的血,与我说你克制得住?”
后山的风很冷很冷,吹拂在身上好似结起层层的霜,游扶桑胆战,跌跪在地上,身边是江汝死不瞑目的尸体,脸颊上是鲜血与残留的魔气,居然比尸斑更可怖;而游扶桑似也如这具尸体一般,昏着眼,默着声,冷着气息,要一同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哭,声喃喃,不知道是对谁说。
倏尔她抬起头,满脸血泪,“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师娘,我会克制住的,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去的……”
众人皆知宴门的扶桑师姐寡言少语,即便修为不佳,却也从未这样哀求过谁。
“赶你走?”
宴清绝提起剑,“我不赶你走。”
“今夜,我亲自清理门户。”
那一瞬间,游扶桑浑然是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好疼,她看着宴清绝却说不出话了,只断断续续地想,好疼……您可不可以……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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