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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也不过略作收拾,吃了些干粮便继续上路。
苏氏在车中惴惴道:“真是老天保佑,叫咱们全须而退。
我就说这蔡家寺不是个生息人的地方,果不其然。”
宋岸嵘没了马,此时与贞书两个同走着,听了这话道:“我们虽走脱了,却害了蔡根发一家。”
苏氏回嘴道:“你若不跟他作卖卖,难道他就能逃得出来,他的钱就能逃得出来?”
宋岸嵘不欲当着孩子与她争吵,不再言语。
苏氏此时大难中全身而退,怀抱了贞怡道:“我的好姑娘,等到了京城,咱们就享福了。”
贞怡扭身笑道:“我要贞玉姐姐那样一幅头面,母亲必要给我置备我才我高兴。”
苏氏道:“置,给你置,往后咱们就住在银楼隔壁,想要什么没有?”
徽县遭鞑子抢掠一案,朝野轰动,皇帝震怒。
一股如旋风般迅疾的鞑子,一路潜入中原腹地,各州府兵备皆一无所知,一无所警。
他们用一夜时间,在徽县境内抢掠人口、金银、布匹,最后放火焚烧田野。
来时不过骑兵少许,去时庞然大队。
各州府兵备仍是一无所知。
他们来不知从何而来,去不知从何而去。
一夜之间,就仿如从天而降又凭空消失一般,再无可追处。
自承丰帝临朝,已有二十余载。
在其治下,大历国泰民安,河清海宴,是少有的安稳盛世。
因前些年朝中不遗余力推行军政,如今兵强马壮边防严备,玉门居延仍是戌兵屯田的重要关口。
鞑子也只活动在漠北与哈尔和林一带更远的北方,十多年中,边关上都少有侵犯,更别说如此大摇大摆跑到中原腹地,天子脚下。
此事虽已过去,不止朝中王公大臣,就连皇帝也是后背发冷。
自徽县一路东行,过五陵山脉,快马不足一日就是京城。
若这些鞑子胆子再大一点,马匹再快一点,也许遭殃的就不是徽县,而是离京城更近的文县,或者京城本身。
东宫移清殿中,太子李旭泽偎在刘良娣的怀中喝着一碗苦药。
他喝一口,刘良娣便用帕子轻轻煨拭他的唇角,好叫那苦药汤不至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沾湿胸襟前的衣服。
他皱着眉头好容易喝完了苦药,挥退了刘良娣,望着身边执拂尘而站的玉逸尘言道:“所以,最终是杜禹抢走了那金矿图纸?”
玉逸尘道:“是。”
他穿着暗红滚黑边的太监服,腰身空空荡荡,红服衬着朱唇,长眉下一双细目神彩飞扬,虽是同年,却比李旭泽要年轻出许多来。
李旭泽叹了口气道:“二弟如今也变了。”
不过一张金矿图的试探,就叫李旭成露了马脚,到真正争大宝的时候那还了得?
玉逸尘替他偎了引枕叫他能在那软榻上舒适的躺着,才道:“当时情势紧急,况且碍着杜武,奴才并不敢下狠手去杀了他。”
李旭泽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如今我们还还要仰仗杜武,才能更进一步。
父皇因徽县遭鞑子侵扰一事震怒,那日当场就晕过去了。”
玉逸尘道:“平王如今渐已掌控凉州,圣上身体又出了问题,如今怕再无五三年的时间给我们好做铺陈,既大夏河一事已然朝堂皆知,咱们就该联络各派言官大儒,叫他们上疏,奏请平王回京探亲。”
他敢来,便路上找人杀了他。
他不敢来,反心昭然若揭。
玉逸尘见李旭泽隐隐已有睡意,凑前屈半膝跪了在他耳边轻言道:“殿下,子嗣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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