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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代言人
“你为什么还存在?”
卡西多哑着嗓子提问。
委员会存在了这么多年,彻底改变了无光海的历史,然而引导他们顺利完成事业的存在是它者,组织他们所有人从各地相识、相知、相遇的存在也是它者。
可以说,是它者改变了他们,是它者带头创造了委员会本身。
但是,它从始至终只通过花园里姓名不详的小女孩传话。
因此,只有这个女孩才真正了解它者本身。
卡西多知道,她是某个可能发生的将来中最后一个活着的人类,是被观测到之后坍缩到现实的可能性,或者说,她是个概率。
“你以为我死了吗,卡西多?”
她问,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现在你可以叫我阿芙罗西卡,或者阿芙拉。”
“不!”
卡西多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在最关键的时代消失了?如果你能继续传达它者的意志,当年的委员会还会争吵、内乱吗?如果我们没有内乱,技术的发展可以迅速得多,历史的走向也可以比现在更好!”
这人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回避卡西多的目光。
阿芙拉微笑中的每一根线条都在诉说着一句无谓的发言:我理解你的痛苦,不过你的痛苦只是你的,不是我的。
“历史的走向可以改变,不过未必需要改的这么彻底。”
阿芙拉说。
“所以你只是想要天使和我们同归于尽?”
卡西多忍不住质问道。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卡西多的肩膀,目光紧盯着她的脸。
她没法在这人眼中看到任何东西,有的只是空洞,——既残忍又冰冷的空洞,好像当年的立场倒转了过来,好像她才是那个连花园都无法迈出的可怜孩童一样。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阿芙拉问她。
卡西多只呆愣了片刻,但她的目光没有动摇。
“你是个概率,”
她说,“而你存在的将来已经彻底消失了。”
对方稍稍睁大眼睛。
“你觉得我是个媒介?”
“你不是传话的媒介,还能是什么?难道因为它者从未来观测到了你,它就不能去观测别人了吗?”
这人表情的变化非常微妙,哪怕距离稍远一点都不可能注意到,但足以让卡西多记起那些古老而恐怖的回忆了。
阿芙拉的眼睛彻底空了,某种卡西多仍然不能窥见、仍然不能理解的事物通过她的眼睛投来注视。
然后,卡西多听见她说:“我是最后一个人类,卡西多,在我于未来死亡的时间点到达之前,我就是这里的真理。”
“真理?你凭什么说你是真理?”
这人毫无怜悯地扣紧了少女的细脖子,把她举到半空中。
卡西多被迫脸往上仰,她两条腿乱踢,却什么都够不到。
“看。”
阿芙拉说,她的声音中什么语气都没有,既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命令,既没有压迫感也没有冷漠,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件事。
接下来卡西多看到的一切无法描述,——在她眼前产生了许多不断延伸、不断变化的景象,仿佛她被分成了不止一个自己,被拉扯着穿过了不止一个广阔的空间,亦或是同时看到了每一个广阔的空间。
她看到被天使奴役的赤塔进一步奴役着更下层的人民,尽管当了奴隶,却也是做着主人的奴隶,比以前过得更加舒适;
她看到委员会找来了错误的成员,很快组织就被背弃,他们的努力和愿景都在短短数年内化为乌有;
她看到自己关于完人的试验未被中止,很快无光海就重蹈了这个世界的覆辙,成了另一个道途上的人被屠戮殆尽的世俗文明,而天使降临时无光海的科技和这个世界眼下的科技相差无几,自然轻而易举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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