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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词深深吸了口气,凝起全身的力气,艰涩地问道:“那,中毒的人是不是身上有个罂粟花的红色印记?”
“你怎么知道?”
小词抖着手指轻轻撩起袖子,耗尽力气一般虚弱地问道:“是这样的红印吗?”
桑果看了一眼,大惊失色。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红印?”
桑果的惊异抽掉了小词最后一丝奢望,她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衣袖无声地从手指间滑落,盖住了胳膊,桑果却再一次撩起袖子,追问道:“你怎么会有?是萧容给你下的毒?”
小词摇头,想说话只觉得喉咙间都是火烧火燎地疼,无法出声。
她默默站起,步出桑果的房间,十几步,踩的仿佛不是地面,软软的那么虚浮。
她扶着门框,深吸一口气关上门,身子顺着门框滑了下来。
门缝里漏进夜晚的凉风和一线迷离的月色。
在地上只有一道极细极暗的光影。
她久久地看着那道光影,象山崖间的一线天。
一线生机,她还有么?
惊惧的连眼泪都没有,只是发抖。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脑子里开始如烈马一脱缰一样狂骋,将十年来的记忆都悉数翻腾起来,一丝丝一缕缕地串联,分析,答案呼之欲出,只隔着一层薄纸,她却停留在薄纸的前面,不敢再望前一步。
萧容给她的银票,那么大的一笔钱,让她半年之内花完。
那一天在画眉山庄,临别前她的眼神,那么浓烈的深邃的不舍,在她脸颊上流连爱抚。
锦绣山上那些药汤,隔三岔五地让她浸泡。
从不逼她练功,也不让她学女红。
甚至三从四德在她的口中都不屑一顾提及,只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
七岁前没有一丝记忆,有记忆的第一天,是一场雪。
细细的雪,密密的下,天地间一片净白无暇。
萧容抱着她,坐在陶然居的门口,身后是一盆暖融融的炭火。
“小词,你看,那是雪。”
她的声音柔软而飘忽,象天上的飞雪。
她的衣服也是白的,面色也是白的,整个人象是冰雪凝成,静白而美丽。
她一直记忆深刻,每到雪天,看着漫天的雪花,她都会想起,因为那是她记忆中的第一幕。
第二天,雪停了,萧容带着她下山,坐着马车走了一天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买了一口棺材,在一片青松绿柏的林间,她埋葬了一坛骨灰。
她教她怎么下跪,怎么磕头。
她当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味地照做,只对萧容有莫名的亲切和依赖。
因为醒来看见的一个人就是她,被她搂在怀里,日夜呵护。
这些陈年往事,本该印象稀薄,此刻想起那一幕却如此清晰,让她惊心动魄。
回到锦绣山,萧容耐心地教她读书习字,却从不逼迫她,教习她认识药草,也并不强求,甚至云起九式她练了几年才会,她也甚是欣慰。
十年间不让她下山沾染红尘……原来,如此。
不知在地上枯坐了多久,她才站起身,腿蜷曲的麻木,象无数个小刺扎着,一时无法抬步,她就那么静静地立着不动,直到麻木的感觉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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