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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河在病历本上写下寥寥数笔,而后长长叹了口气。
也许陆先生来到他这边不是为了心理治疗,而是只想找一个可以听他说这些的人,毕竟神灵妖怪这一说,谁会相信。
两个小时的咨询结束,陈河只是在开始时说了两句话,而后便都是陆先生在哭。
陈河从未见过这么爱哭的病人,无奈地合上了病历本,看了一眼空了的茶杯,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陆先生,我去给你倒杯水。”
哭了许久的陆先生接过面纸,嗓子都哭哑了,用纸擦着脸,低着头说谢谢。
外面的雪还在下,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陈河看了一眼窗外,回过头对着面前已经擦干了眼泪整理好衣着重新恢复到一潭死水的陆先生,他抿了抿嘴唇说:“陆先生外面雪还下的很大,车子可能不好开,你看要不在等会走。”
“没关系,我没开车。”
他们走出房间,陆先生走到门口,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长伞。
陈河替他推开门,对他说:“陆先生,下一次我们约在年后,你看行吗?”
“好。”
“那我到时候联系你。”
黑色的长伞撑开,陈河看着面前的人,一片黯淡的阴影中,他整个人更显愁郁,比这场雪更冷。
高平市的大雪下了好几天,铲雪车一天来来回回要开好几次。
郭诏安开车上路,路面湿滑,他开得很慢。
陈河到底是不放心,打给了陆先生的助理。
底盘比较高的黑色路虎开到了桂平路那边,在红灯前缓缓停下,郭诏安四处看着,一路上也没看到他老板的身影。
就在快跳绿灯时,郭诏安的目光一震,不远处那白色雪堆上像是躺着个人。
他立刻掉转车头,双向灯亮起,车子靠边停下。
郭诏安推开车门,匆忙下车,踩雪疾跑,只是跑了几步,他便缓缓停下。
他望着蜷在雪地中痛哭的人,双腿似乎被钉在了原处,一步都迈不开。
这两年,郭诏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把什么给忘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说着一堆鬼神之说的糊涂话。
原本做事的条理都没了,不再去公司,他变得喜怒无常,焦躁不安,拒绝了所有的社交,整日待在公寓里,守着一台放映机,看着屏幕上投影出来的一部部电影。
躺在雪地里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浑身发凉,眼泪落在脸颊边,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泪痕。
郭诏安怕他冻坏了,犹豫着开口道:“老板,你还好吗?”
预料之中,他没有得到回应,郭诏安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把人给扶了起来。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浑浑噩噩地看向阴蓝色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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