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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丁四平回了营帐,坐在卫栾惯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我的腿又抖了起来。
方才在外头强撑着一口气,看起来义正言辞的,然而此刻放松了下来,才觉得浑身肌肉都泛起了酸痛。
“大概是刚刚绷的太紧了,差点抽筋。”
我捏着小腿肚子,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侧卧在台阶上的卫栾。
帐子里的灯不大亮,卫栾的脸也上蒙了一层影。
我探头瞧着,总觉得那层影浓重而阴郁……就这么一眼,我又想起了溅在了胳膊上的血滴子,胳膊立马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转头吸了一口气,掏出后腰和胸口的肉饼。
肉饼凉了,散出腥味,这腥味叫我想起了高台上的鹿肉。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我忍不住,扶着案子侧了头呕了几声。
幸得今日午后就没有吃过东西,只吐了几口清水。
丁四平脸上一绿,也跟着干呕了起来。
半晌后两人才平复了,丁四平坐在我旁边的台阶上,“孟大人,你快把这饼子扔了吧。”
“扔了怪可惜的。”
我亦绿着一张脸,把饼拿的老远,却还是觑了几眼,“后头养了几只狗,拿去喂了它们吧。”
丁四平拿起饼出去喂狗,我挪下台阶,捡起了王忠的头。
这人生前也该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面上有刀疤,估计在前线也够勇猛。
能在云潞手下当副将,想来身手也是了得的。
本是马背上出生入死的勇士,不想没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了自己人的黑手里。
我伸手去合他的眼。
仍如方才那般,松了手便自己睁开了。
我又合了一次,低声对他道,“王忠将军,下官借您之力杀了卫栾,您尽可安息罢。”
这次王忠终于合了眼。
我将他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锦盒里,盖好盖子,打算交给原英武军去安葬。
起身坐回椅子上,又瞥见所谓唐代儒发来的告示,我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不对。
我与丁四平是那夜连夜走的,走丰禾县那条路,因拿着军里的令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唐代儒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在丹州呢?
明诚之会想办法拖一拖,那么还有谁呢?能带了唐代儒的信儿,与我和丁四平同一天到达邑曲郡,进到卫栾的账里?如今这么大的动静,营帐的戍卫又刚刚严了……想必这人要跑,也不容易吧。
正想着,丁四平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大人,你看属下抓到了谁?”
如今账里横了两个人的尸首,我特意端着灯绕过去,在丁四平身边站定。
那人猛地抬起头——虽灯火昏暗,但我还是瞧见了那双眸子。
一浅一深,像极了白鹭。
我即要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白鹭,面容总是模糊的,好像怎么也看不清楚,但他不应该是白鹭。
白鹭见了我,总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何尝用这样桀骜的眼神瞧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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