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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我们还很忙，我们遵照着首长的指示，要把牺牲了的本地籍战士送回各家去，您儿子是我们送的第一个人，还有几十具尸体等着我们去送，所以，我请求您赶快验收，腾出担架，我们好去送别人的儿子回家。

&rdo;

她尽管心如刀绞，但还没到丧失理智的程度。

她觉得女卫生员的说辞通情达理，没有理由不听从。

于是她就站了起来，往担架边走去。

这时，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像高歌样的哭声在大街上响起来。

哭声进了胡同，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到了大门外。

她擦擦眼睛，看到那个用一条白色的手绢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哭了来的女人是铁匠的女儿宋小桃。

小桃身披重孝，腰里扎着一根麻辫子，头上顶着一块折叠成三角形的白布，手里拖着一根新鲜的柳木棍子。

按说没过门的媳妇是不应该戴这样的重孝的，但她戴了这样的重孝，可见对小林的感情之深。

她心中十分感动，随着小桃大放悲声。

小桃走到担架前，一屁股坐下，双手拍打着

&ldo;这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把他卷进席筒的，这怎么可能?他根本没穿这样的衣服，他的连长还亲自把他的大睁着的眼睛合上了，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他们俩。

&rdo;她指了指两个抬担架的民夫。

民夫们摇着头，不肯定也不否定。

女卫生员着急地说:&ldo;你们说话呀!?&rdo;

民夫摇着头，躲到一边去了。

女卫生员问她:

&ldo;那么，大娘，您说吧，这是不是您的儿子?&rdo;

她低下头，更仔细地观看着担架上的尸体，并且努力回忆着儿子的面貌，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记不起儿子的面貌了。

民兵队长冷冷地说:

&ldo;好啊，你们竟然把一个敌人抬了回来!你们把敌人的尸体抬回来了，就说明你们把烈士的遗体抛弃了，很可能你们把烈士的遗体卖了，然后拉一个敌人的身体来冒充!这可不是个小问题!&rdo;

女卫生员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ldo;你胡说!&rdo;

民兵队长把大枪往肩上耸了耸，说:&ldo;村长，我看这事得赶快往上汇报，出了事我们可担当不起!&rdo;

&ldo;别急，&rdo;村长老练地说，&ldo;也许是临时换了套衣服?这种事情打扫战场时是经常发生的，去年我就看到咱们的一个营长，穿了一套这样的衣服在大街上骑马奔跑，头上还戴了一顶大盖帽子。

大婶子，你好好认认，这是不是小林?&rdo;

她努力回忆着儿子的模样，但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

&ldo;打仗前他不是刚回来过吗?&rdo;村长说，&ldo;小桃，你年轻眼尖，你说吧，这是不是小林?&rdo;他又对民兵们说，&ldo;你们也想想，孙小林是不是这个模样?&rdo;

小桃迷惑地摇着头，一言不发。

众民兵也摇着头，说:

&ldo;平时觉得怪熟，但这会儿还真记不起他的样子了……&rdo;

村长说:

&ldo;大婶，您说吧，您说是就是，您说不是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