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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馨语蹙起眉,疑惑道:“莫非沈郎是以为爹爹会听话?奴家只是一名小女子,说话做不得数。”
“那放走宇文泰的彭乐是何下场,子承父业的李存勖死于何状?”
沈默又觉得这么说不太贴切,劝说道:“天完几时完,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苏知州再这般下去,后果不用我说。
真到那一天,苏小娘子又会是何种处境,相信你自己也清楚。”
犯官妻女为奴为婢的事并不新鲜,天完立国之初便定下优待士大夫的既定国策,若非叛逆谋反,万无杀士人的道理,至多流放去荒蛮瘴气之地,任由其自生自灭。
苏馨语生长在官宦人家,自幼便对这类似的传闻听说了不少。
她若有若无的鼻息显得很是恬静,半晌才说:“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听之任之,供人消遣。
若是真有那一天,倒希望沈郎能来看我,一年里能有一回便好。”
对方毫不保留的在他面前出女儿态,究竟是真是假,沈默暂且分辨不来。
细细地看了她几眼,频频摇头。
险些说出那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的糟心话,沈默拿开她面前的绳索,沉声道:“你走吧,与你说的话,回去仔细斟酌一二。”
苏馨语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像个刚出笼的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斜靠在梯子上,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沈郎当真不愿报复奴家?”
喉咙明显的抖动了几下,沈默没好气道:“快走,再不走,我可会反悔。”
“呜……”
苏馨语听后却是跑了回来,倒让沈默吓了一跳,以为她会有什么动。
下一刻,她拾起地上散落的绣鞋,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抿起嘴角。
“沈郎,刚刚在想什么呢?”
苏馨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才随后道:“沈郎往后若是想见奴家,便在门前放一盆石竹……下次,奴家会带些酒菜来……”
“喂……”
沈默唤不回她,只能追了上去,待到他回来地上时,苏馨语已经合上了大门。
☆
沈默如同那偷腥的野猫,轻手轻脚的给门上锁,不时地扭头乱看,生怕被别人看见一样。
好端端的一场审讯,稀里糊涂的成了这个样子。
沈默有一股挫败感。
既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又是连策反都失败了,对方轻易识破了他的意图。
按理说,假如动动手脚,拿出铁器吓唬吓唬苏馨语,毕竟是才女嘛,哪里见过这种吓人的阵势,估计她会就范,乖乖听话。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摇头晃脑,又晃晃悠悠的迈着步子朝着陈宅方向前行。
路过当阳桥下,凝视当空许久,春雨后的泥土气息浓厚,空气也会显得干净,深吸了两口,想效仿那文人骚客,来一首静夜凝思,不料半天也没蹦出一字。
过了桥头,低语呢喃:
“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啊……”
大约是听见了他的吟唱,夜幕下众多繁星里的一颗,眨了眨眼来回应。
黑亮,黒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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