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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纪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其中一个个子略高的男孩儿正拿着冰棍让老太太尝，老太太咧着嘴，边笑边嫌冰棍太凉了，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纪嵩问：&ldo;你妈妈这个样子多久了?&rdo;

陆一溪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下去：&ldo;15年了吧，不对，她是我爸去世后第二年坐上轮椅的，那应该是14年。

&rdo;

纪嵩突然觉得信息量有些大，他尴尬地说：&ldo;不好意思。

&rdo;

陆一溪依然注视着远处的画面：&ldo;活着，是最大的幸福了吧，不管你在天堂，还是在地狱，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有存在的意义。

哪怕自己不幸，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也觉得开心。

&rdo;

心里悄然打开一道缝隙，纪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ldo;你觉得你幸福吗?&rdo;

陆一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点一点消退下去：&ldo;说真话呢还是说场面话呢?&rdo;

纪嵩：&ldo;随便。

&rdo;

陆一溪笑着摇头，用最轻松的语气说：&ldo;不幸福。

&rdo;

波澜不惊的回答，温和的语气，让纪嵩觉得她眼里的光亮正在一点一点隐没。

陆一溪接着说：&ldo;我要回去了，谢谢。

&rdo;

纪嵩：&ldo;明天见。

&rdo;

陆一溪打开车门：&ldo;明天见。

&rdo;

陆一溪走后，纪嵩望着她遗留下的忘带走的保险公司宣传单，陷入了沉思。

陆一溪回到家，和妈妈在哥哥家一起吃晚饭，吃了止痛药之后，胃已经舒服很多，但依然总觉得不适，饭桌上，陆母关切地问她在医院过得好不好，被她一笑带过，说了声好便敷衍过去了。

哪能好呢?别人住院谁没有至亲陪在身边，谁没有亲人守着看吊瓶什么时候快滴完让护士换下一瓶，谁不是天天吃着被精心准备过的饭菜，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待在病房，困了也不敢睡过去，怕误过换药的时间酿成大错，一直撑着精力死守，中午要么吃提前买好的面包要么吃护士带回来的饭菜。

看着王老太一家其乐融融，喜笑颜开的样子，她不知道有羡慕，又有多委屈。

可是她不能怨任何人。

妈妈每天靠轮椅生活，哥哥赚钱养家不容易，工作也很忙，嫂子每天要操心两个孩子的生活，接送他们上下学，况且再怎么说，即便是一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也亲密不到哪里去。

你身上的每一寸痛苦，对方会觉得小题大做，你每一次的绝望，对方也不能感同身受。

每天为她准备早饭，让陆一海送到医院，偶尔给她买些水果过去，帮自己照顾年迈行动不方便的母亲，嫂子已经尽到了作为这个家一员的本分。

生活有时候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和你开玩笑，你越没什么，它越想从你身上带走什么，你越缺什么，它越不给你什么。

晚上陆一溪是和陆母在一张床上睡的，从上次回家开始，她每次都要和陆母一起睡，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妈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