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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爻仿佛做了一个长到没有尽头的噩梦,但他醒来时才发现只过了半个时辰不到。
他躺修葺一新的招摇旧宫寝殿,床边张挂织银云雷纹鲛绡帐幔。
床前是十二牒云母屏风,灰白云母的纹理犹如雾霭重重的峰峦,无端让他想起时候师父第一次带他去昆仑墟的情景。
那是五百年前,阴煞雾已侵蚀了昆仑墟地脉,但尚未笼罩重峦叠嶂的山峰,他沿长望不到尽头的天阶爬到昆仑峰顶,越往上走,稀薄的寒气刺鼻腔肺腑都隐隐作痛。
最终站到峰顶时,他几乎已透不过气来。
但他好奇地向四周望去,刹那间被雄奇壮丽的景象震慑,一座座山峰仿佛漂浮云海上。
这是天上的白玉京。
当他久久说不话时,师父脸上『露』淡淡的悲伤,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口,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轻轻说了声“抱歉”
。
谢爻疲惫捏了捏眉心,修道人经历的岁月远比凡人漫长,很多人会将许多事淡忘,他却习惯把什么都记很清楚,数百年的记忆像沉甸甸的包袱,日复一日压他喘不过气,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舍丢。
师父那声“抱歉”
,他当时不解意,后来已完全明白。
屏风后有人影晃过,他一看那吊儿郎当的姿态知是谁。
谢汋绕过屏风走到床前,手托盘上放了碗汤『药』,只闻气味知苦涩。
谢爻坐起身,接过『药』碗,不快不慢地饮尽。
谢汋接过碗去,笑道:“师兄可把师妹吓坏了。”
谢爻道:“兰如何?”
他想起方才的事觉头痛欲裂,依稀记四周弥漫血腥气,但他己也流了不少血,不知可曾伤到她。
谢汋道:“收了点惊吓,胳膊上有道两寸来长的皮外伤,许长老看她吓不轻,先送她回了玄委宫。”
外头隐隐约约飘来灵凤的歌声,谢汋笑道:“好不容易办个入门宴,结果你两个主人都提前离席,凌长老气不轻,一张脸像是刷了浆,都不敢看他。”
谢爻疲惫道:“别编排长辈。”
谢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师兄今日是怎么了?不是已将邪气压制住了么?”
谢爻道:“大约是照机镜旁待久了。”
谢汋点点头:“大师兄他也这么说。”
他顿了顿道:“强行用丹『药』和行气将你经脉的邪气压了下去,不过不知能顶多久,还师兄己慢慢调息运气。”
他说轻描淡写,但谢爻知道以谢汋的修为要强行替他运功行气,一不心会反噬身。
“多谢。”
他道。
谢汋道:“师兄客气什么。
师父让兼修医道,是为了辅佐你。”
他轻笑了一声:“哪知你半路家己『摸』索钻研,医术也比高明。
好医者不医,这门手艺还算有点用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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