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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他即便醒来也睁不开眼,希望与绝望轮流占上风,甚至一度怀有死志。
总归是被放弃的人,还苟延残喘个什么劲儿呢。
后半夜岩浆漫过冰原,似乎有一段时间,宋沅觉得有什么清凉的东西碰了自己,一股凉爽甘露滑入喉间,冰与火平衡下来,他才渐渐安稳了。
翌日,其实分不清什么日子,宋沅只当他醒来便是第二天。
他浑身舒畅,除了灵力仍然凝滞之外,并无其他症状,好似昨夜的苦痛折磨不过噩梦一场。
但并不是。
因为他望见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并不是人。
那条人蛇,蜷缩在岩洞的一角,粗长的蛇尾围成圈,头颈便枕在它尾上睡着。
这张人偶般的面貌入睡时实在是纯洁英俊,宋沅虽仍是十分恐惧,但心中也没有立刻涌现杀意或是逃离念头。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应当是这人蛇的家,虽然这人蛇的家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
宋沅没有忘记自己昨夜所做之事,他将人蛇精心收藏的灵物吞吃殆尽,昨夜或许还无意识地偷饮了它的仙露,虽说剑修不比佛修在乎因果,但这人蛇还从未对他做过恶事,倒是自己平白用了人家的宝贝。
他犹豫着要不要逃,却怀着一种古怪的求知欲靠近了人蛇。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异种,仅在些不可考的神话中听说,诸如人祖,但若是人祖后裔,缘何会出现在这冰天雪地的不周山上。
等等,不周山。
昔日的那位水神共工氏,以无上之威能与滔滔之雄怒举身撞向天柱。
宋沅僵住了。
不仅仅因为脑中盘旋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念头,还因为他的靠近,他发现这条人蛇受了伤。
它的手臂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似乎稍稍愈合了,但依稀可见内里的血肉。
宋沅不曾忘记,那日人蛇向他而来,赤着上身,可以说是裸身于风雪中而面不改色、神态从容。
绝不是好惹的存在。
连那样恐怖的风雪都未能伤它赤身分毫,如今却带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回来,悄无声息地睡在角落。
如若当他是备用餐食,见他偷食,怎会不怒而杀人,反而委屈地蜷在了角落,以及自己身上的毛皮来源也值得思量。
宋沅意识到,或许有些事情与他想的并不同。
或许它年纪并不大。
宋沅对他人的恶意其实很敏锐,而他记得,即便是他挥剑向人蛇时,那人蛇也不曾产生愤怒之类的情绪,要说有情绪,似乎更贴近困惑。
想到这里,宋沅犹豫了片刻,从囊里取出疗愈外伤的药粉和丸药放下,便打算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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