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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杨修夷都没理我,我也很识相的不去惹他。
但当陈素颜离开的消息忽然传来时,我拉着他便匆匆的赶往南城,我们到时,她已经走了。
细雨如织,花木摇曳,叶片上的水珠儿纷纷跌落在地,路边有许多浅浅的积水,浸润了来往马车的辙印。
我站在破败的长亭外,抬眼望向远处平原上的重重屋舍,氤氲于细密的水帘中,似蒙上了一层淡白的雾。
东风疾劲,雨花飞溅,路旁葱茂的万千青树被浸染景中,将我心里的离愁别绪又浓墨了几笔。
古道上不时有马车经过,激起一串水花,将雨幕下淡雅的景致搅拌零散,待声音越去越远时,天地又归为一片宁静,唯独淅沥的雨声和沉吟的风声。
杨修夷青衣宽袍,广袖翻飞,腰间垂着块色泽极佳的碧玉,撑一柄竹骨青伞站在我身旁。
他的头发总是以发绳简单绑着,随意松垮,风一吹就会飘起,颇为仙逸出尘。
风渐渐大了,几滴雨水打到我的脸上,凉丝丝的十分舒惬,杨修夷轻声道:“回去吧。”
我伸出手,雨水在我手心里积了小小一潭,我喃喃:“她一定很早就在准备离开了,却等走了才派人告诉我,她知道我会留她的。”
杨修夷没有说话,我抬起头,望着混沌的天幕,层云叠嶂,一丝云彩都无,我想起我在暖春阁上对她说的那句话:细雨轻烟,像极了你。
她就真同细雨轻烟,消失得仓促无影。
我轻叹:“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潇洒豁然呢,难道真要去做一名慈悲简静的尼姑不成。”
“杨修夷,你说陈素颜和穆向才在地下廊道相依时,会说些什么呢?”
他淡淡的摇头:“我不知道。”
“既然可以死能同穴,为何不能生共同衾?”
他顿了顿:“不知道。”
我回头看他:“你觉得她以后会怎么样,不许说不知道。”
他垂眸望我,眼神淡然如闲茶清水,忽而微微一笑:“也许她会去开家临水而筑的茶馆。”
“那穆向才会去找她吗?”
他无奈:“我怎会知道。”
我满脑子都是蠢问题,我继续问:“那找得到吗?”
他略略沉思:“纵隔万水千山,只要两心相牵,应是不难……”
我咧嘴一笑:“那我不帮他,我要让他自己找。”
“嗯。”
我解下发绳,系了一个花堪结,转向杨修夷:“祭司祈愿时用的天女花咒,你会吗?”
他点点头,我把花堪结抛向空中,他和我一同仰头凝视,待花堪结升至最高空时,骤而迸裂绽放,化为一朵烟花开在了天际,将天空映的绚丽明亮,但即刻稍纵即逝,余晖落尽,在烟雨中消散。
我跪在地上,抬头望着雨幕:“巫女田初九在此祈愿,惟愿好友陈素颜此生快乐幸福。
不管她良人为谁,望她细水长流,一世安然,她配得上世间任何美好的男子。
如果她开了家茶馆,望她茶香飘万里,生意兴隆,没有流氓地痞捣乱。
如果她去寄情山水做名雅客,望她安宁心和,顺浪行舟,遇不上强盗歹徒。”
顿了顿,我补充一句,“她的手劲要更狠点,保护好自己,不被人欺负。”
说完我在地上慎重的磕头。
暮色寂寂,重重炊烟被长风吹散,在空中飘逸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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