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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泠皱了皱眉,心中察觉到异样,颇有些担忧地说:“合作之事本是你情我愿,掌柜若执意如此,我绝不勉强。
只是倘若掌柜另有难言之隐,也请但言无妨,若有我能援手之处,我绝不推辞。”
冯掌柜显得苍老了许多的脸上浮现出浓稠的悲哀和无奈之色,听了沈西泠的话,眼中含泪,感激地道:“方小姐是仁善之人,素日对我等多有照顾,只是……”
他语气顿住,一声长叹,不再说下去了。
沈西泠听话听音,自然察觉他的忌讳和遮掩,想了想,问:“是行会又同掌柜为难了?”
冯掌柜神情躲闪,嘴上说不是,但实情已经一目了然。
沈西泠想了想回过味来。
行会原是出手打砸了铺子,后来杨东与她见过面后两方便不好在明面上再撕破脸,但如今博弈之中沈西泠已开始占上风,行会不甘落败,便在背后使这样的招数拆她的台。
胁迫虽仍是不干不净的手段,却也不像打砸那样出格,即便想告官都无从告起,是个阴险的法子。
行会会胁迫他们什么呢?他们手眼通天,即便这次没有动粗,但下回呢?下下回呢?
其实还是动粗罢了。
沈西泠心中一片冷沉,心想那位杨掌事虽看似儒雅随和,实则做起事来的手段却如此阴厉,着实令她不齿。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冯掌柜说:“我心知掌柜是受行会胁迫,但我还是那话,这世上总有公道二字可讲,行会还能翻出天去?倘若掌柜信我便万事照旧不必理会他们,我虽没有通天的手眼,但想尽办法也会护住大家。”
冯掌柜闻言哀哀垂泪,望着沈西泠说不出话来,大抵是在犹豫,不知是否能相信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其实无论信或不信他都已经无路可走,离开沈西泠的庇佑他的布庄更加无法生存,这个年又该怎么过?与其被行会逼得走投无路,倒不如在方小姐身上再赌一把,赌她会信守诺言、真能保住他们。
思量再三,最终冯掌柜还是没有离开,选择继续同沈西泠一道做生意,他还主动帮助沈西泠去游说其他受到行会胁迫的掌柜,劝大家继续坚持,收效倒是不错,遂仍有几家撤出了,但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
沈西泠对这一切都心存感激,还另外支出了一笔银子贴补冯掌柜,让他拿钱修缮铺面、给家人过年。
冯掌柜老泪纵横甚是感激,连称沈西泠是菩萨心肠,对她的信任更为牢固。
忙完这桩事,便是正经的腊月下旬了。
沈西泠父母的祭日近了,而直到这时候齐婴还未从本家回风荷苑来,细细一算,他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未见过面了。
一个月的分离是很久的,何况往年这时候齐婴都陪在她身边,因为他知道她会感时伤怀,今年也许是因为他特别忙的缘故吧,一连这么多日子都没能回风荷苑看她,她便因此更加感到孤寂。
她努力克制着思念,后来实在有些耐不住了,斟酌再三还是给齐婴去了一封书信,信中也没写什么实在的东西,在礼节性的问候之外,她问年前他们能否再见一次。
她很想他。
书信送出去之后她便开始空落的等待,往日她那样喜欢的风荷苑,此时却不那么令她心仪了。
说来也怪,明明齐婴是一个那样寡言又冷清的人,可是他一旦走了,沈西泠竟觉得这座她甚为熟悉的别第一下子空荡起来了。
甚至有些凄清。
与风荷苑正相反,本家到了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了。
从腊月中旬开始就不断有客人造访,还有离齐家远一些的亲戚,因除夕前后没有机会登门,是以早早就开始走动。
齐婴当然是很忙碌的,但因为今年并无战事,他其实比前几年要清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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