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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沿街光秃秃的枝丫上缀满了沉甸甸的积雪，偶尔有水珠落在行人的头顶，运气不好的话还会直接掉进衣领里，冷得人直哆嗦。

就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老四回来了。

城门口没有一兵一卒阻拦，沿街的百姓不知皇家事，仍旧自顾自生活着，京城没有变化，朝中由恭亲王暂领朝纲。

只是这一日，当大军护送那辆锦绣点缀、色彩艳丽的马车入京时，恭亲王与皇后一同率领朝臣在宫门口迎接马车内的人。

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踏着一地白茫茫的雪从大军中缓缓驶来，驾车的人长吁一声，驱车停下。

万籁俱寂中，那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只孱弱纤细的手慢慢地从帘子后头伸出了，动作轻柔地撩开了帘子。

那是一只肤色白得有些不正常的手，手腕纤细，指节分明，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姑娘的手，因为白得过分了，在莹莹日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帘子打开了，那人终于从马车里躬身而出，由底下的姑娘搀扶着，踩着太监的背下了马车。

他挺直了背，目光平平地朝众人望去，短暂的静寂，所有人匍匐在地，齐呼：&ldo;恭迎皇上回宫！

&rdo;

不再是四王爷，不再是淮北王，他裹着厚厚的银狐毛皮披风，被京城熟悉又陌生的风吹着，头顶是白茫茫的阳光，地上是柔软芬芳的冰雪。

唇角慢慢地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他轻声说：&ldo;都起来吧。

&rdo;

在那人群之中，他看见了无数熟悉的面孔，为首的有个女子，二十六七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端庄秀丽的姿容，一板一眼的皇后打扮。

她站在那里，目光寂寂地望着他，没有了年幼时的跳脱娇憨，只是这样定定地与他对视。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十年前，他站在溪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钓竿，随口问她：&ldo;你要不要做我的女人？&rdo;

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勾唇一笑：&ldo;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rdo;

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说：&ldo;没，没不愿意……&rdo;

&ldo;那就是愿意了？&rdo;他斜眼看她。

后来他离开那天，她站在城门口流着泪望着他，拼命仰着下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头走了，由始至终没有回头。

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声愿意，可他分明知道她一直都是愿意的。

愿意为了他没名没分，也愿意为了他独守深宫。

这一眼对视片刻，他恍惚中有种错觉，就好像这十年都不复存在，他还是那个飞扬跋扈一心跟太子对着干的四皇子，而她还是那个跟在他身边离经叛道的太傅之女。

只是终归不一样了。

他走到人群面前，深吸一口气：&ldo;回宫吧。

&rdo;

看看这偌大的皇城十年来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看看他那二哥辛苦经营的一切忽然间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这种滋味到底有多么大快人心。

没有想象中夺宫的惊心动魄，皇帝离宫，新帝归来，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得不像话。

老四坐在那似乎已望了一辈子却头一次踏踏实实坐下来的宝座上，感受着双手之下凹凸不平的龙纹，一下一下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他又剧烈咳嗽起来，不论如何也平息不了肺部的那阵刺痛，像是万千根针在用力扎着。

&ldo;王爷‐‐&rdo;紫燕想上前来替他抚背，却被青霞喝止住了。

&ldo;瞎说什么？眼下该叫主子什么，你还分不清吗？&rdo;

紫燕噎住了，伸手帮老四拍背，却被老四伸手挡开。

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ldo;都出去。

&rdo;

&ldo;可是主子‐‐&rdo;

&ldo;我叫你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