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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楚翊都是一身白衣如雪,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袭大红色的衣裳,衬得他肌肤越发白皙,昳丽无双。
明明是牡丹般雍容的大红色,却被他穿出了一派月白风清、与世无争的气质。
他修长的手指间正在把玩着一把短剑,动作潇洒敏捷,又给他平添几分潇洒不羁,周身萦绕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
烧着炕的东暖阁内温暖如春,但方怀睿宽高的额头一点点地沁出冷汗,密密麻麻,魁伟的身躯绷直。
他曾经历过战场的磨砺与朝堂的动荡,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但是在面对大皇子的时候,竟被压制得有点抬不起头来。
方怀睿一动也不敢动地维持着抱拳的姿态,时间似乎被放慢了。
“噌!”
那把短剑出鞘一寸,银色的剑刃寒光闪闪,那细微的声响如雷击般回响在方怀睿耳边,他脖颈处的汗滴越发密集。
楚翊淡淡道:“很好。”
他的声音清朗如古琴,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又意味不明,不知道是在说这把剑很好,还是在说其它。
两个字让原本凝滞的空气陡然一松,空气中那种看不见的威仪也消散了一些。
方怀睿如释重负,感觉方才那一盏茶功夫他就像是被强按在水里般,直到此刻才被人捞了起来,宛如新生。
他动作粗率地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心情复杂。
大皇子楚翊离开大景朝足足八年,朝中上下对他并不了解,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并不高,毕竟楚翊在敌国八年为质,可想而知,越国又怎么会好好教养他!
所以,朝中的宗室勋贵对于这位大皇子都是持观望的态度,也包括他们方家。
再加之,楚翊回京后,面对康王的步步紧逼和刁难,一直不声不响,听之任之,在外人看来,就颇有几分束手无策的无奈与无力。
彼时方怀睿也没把楚翊放在心上。
他万万没想到,楚翊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城府心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这段日子,方怀睿已经深深地领略过这位大皇子的厉害,再不敢生出丝毫的怠慢与轻忽。
“殿下满意就好。”
方怀睿声如洪钟地笑道,蓄着络腮胡的面庞上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
回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至今犹觉得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唏嘘。
方、顾两家的这桩亲事是十几年前就定下了,可是数月前,顾家突然提出临时换人,又说不清楚原因,什么谁是谁生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都是顾家的家务事,方怀睿不屑一顾,也懒得去查。
顾家既然对这桩亲事没有半点诚意,方怀睿就琢磨着这亲不结了,偏偏夫人庾氏坚持,他也就不再管。
直到四天前,大皇子楚翊宣了他觐见,让他上书一份折子,弹劾康王强夺臣妻。
他们英国公府地位稳固,根本就没必要站队,也不必争什么从龙之功,所以方怀睿本不想牵扯到皇室这两方的内斗中,打算装傻拒绝,但是楚翊给他看了一本账册,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他这才知道夫人助娘家借着英国公府的名头在豫州偷偷占有了几个铁矿山,私采矿石,当地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
虽然这件事上受益的人是庾家,但是,庾家对外打的是他们方家的名号,两家又是姻亲,方家根本就撇不清关系,他也脱不了“管妻不严”
之罪……
按照律法,铁矿是国有,民间不可私下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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