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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同伙都笑嘻嘻地看我兴冲冲走去走回，借了又还。

默存看守工具只管登记，巡夜也和别人轮值，他的专职是通信员，每天下午到村上邮电所去领取报纸、信件、包裹等回连分发。

邮电所在我们菜园的东南。

默存每天沿着我们菜地东边的小溪迤逦往南又往东去。

他有时绕道到菜地来看我，我们大伙儿就停工欢迎。

可是他不敢耽搁时间，也不愿常来打搅。

我和阿香一同留守菜园的时候，阿香会忽然推我说：&ldo;瞧！

瞧！

谁来了！

&rdo;默存从邮电所拿了邮件，正迎着我们的菜地走来。

我们三人就隔着小溪叫应一下，问答几句。

我一人守园的时候，发现小溪干涸，可一跃而过；默存可由我们的菜地过溪往邮电所去，不必绕道。

这样，我们老夫妇就经常可在菜园相会，远胜于旧小说、戏剧里后花园私相约会的情人了。

默存后来发现，他压根儿不用跳过小溪，往南去自有石桥通往东岸。

每天午后，我可以望见他一脚高、一脚低从砖窑北面跑来。

有时风和日丽，我们就在窝棚南面灌水渠岸上坐一会儿晒晒太阳。

有时他来晚了，站着说几句话就走。

他三言两语、断断续续、想到就写的信，可亲自撂给我。

我常常锁上窝棚的木门，陪他走到溪边，再忙忙回来守在菜园里，目送他的背影渐远渐小，渐渐消失。

他从邮电所回来就急要回连分发信件和报纸，不肯再过溪看我。

不过我老远就能看见他迎面而来；如果忘了什么话，等他回来可隔溪再说两句。

在我，这个菜园是中心点。

菜园的西南有个大土墩，干校的人称为&ldo;威虎山&rdo;，和菜园西北的砖窑遥遥相对。

砖窑以北不远就是默存的宿舍。

&ldo;威虎山&rdo;以西远去，是干校的&ldo;中心点&rdo;‐‐我们那连的宿舍在&ldo;中心点&rdo;东头。

&ldo;威虎山&rdo;坡下是干校某连的食堂，我的午饭和晚饭都到那里去买。

西邻的菜园有房子，我常去讨开水喝。

南邻的窝棚里生着火炉，我也曾去讨过开水。

因为我只用三块砖搭个土灶，拣些黍秸烧水；有时风大，点不着火。

南去是默存每日领取报纸信件的邮电所。

溪以东田野连绵，一望平畴，天边几簇绿树是附近的村落；我曾寄居的杨树还在树丛以东。

我以菜园为中心的日常活动，就好比蜘蛛踞坐菜园里，围绕着四周各点吐丝结网；网里常会留住些琐细的见闻、飘忽的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