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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边疆这次直接将烟塞进他嘴里,说,“抽一口吧!
就像抽白面一样,开心的时候连儿子埋在哪也能忘了。”
那人又别过脸低垂着脑袋叼着烟,肩膀却轻轻抽动起来。
林边疆不再和他搭话,静静的等着他涕泪横流后又慢慢平复情绪,半晌后,林边疆才站起来把那蓝布条往那彝人身边一放,用汉话说,
“帮人体藏毒的族人排毒接货,你不承认,你屋里查出来的东西做证据也足够了,我不想说配合警方争取宽大处理什么的,你这种杂碎死一百次我都不可惜,但我就想问你一句,哄骗你老婆吞毒丸、害你儿子死在路上的那伙人,你想不想要他们血债血偿?想的话,我在门口等着你。”
说完林边疆便直接走出门外,倚靠在监室铁门旁边静静的等候着,约摸半晌,一阵脚镣拖在地上哗啦啦的声响朝自己靠过来,那人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小窗用汉话说。
“领导,你信不信得过我?”
这是一个根植于家族血缘、盘根错节、分工严密的贩运组织,经年盘踞在西南边境到川府内陆的通道上,有人负责在边境拿货,有人在国内四处流窜物色运毒者,有人则专门组织马仔将货物分装运送到各地。
丘木木小聪按照组织里的安排,到临潭打工不过三年,吸毒史两年。
但从一开始向宁远州吃白面的族人分销零售毒品,到后来参与四处诱骗、威逼利诱穷苦人用蚂蚁搬家、人体藏毒的方式一点点向内陆渗透,直到现在专门负责中转接货,已有五、六年的时间。
按照他的说法,他起初参与运毒,不过是为了想让老婆孩子日子过得宽裕一点,寻常日子也能吃上一点肉。
但在两年前,他却被同伙下药染上了毒瘾,从此便如坠蛛网越陷越深。
因为这个组织里大部分的参与者都在以贩养吸,想靠着这条道刮油水挣大钱,却不肯亲自抽上两口,就不算自己人,同伙也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让他分一杯羹。
而指使同伙往他抽着的旱烟里掺白面的,却是个从来不碰白面的城里人,名叫王保昌。
“王保昌是我们那片运毒的头头,本事大得很,从边境到宁远州一路都有他的人,他手底下有个专门负责到各个村寨拐骗人运毒的,叫做阿扎查黑,每次我接着货,都是交给他。
我媳妇阿扎海保和阿扎查黑家有点血亲,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着出来挣钱。”
看守所提讯室内,丘木木小聪坐在姜明远、林边疆对面的审讯椅上,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目光微沉,双手交叉搭着双臂,说到痛苦又不堪回首的部分,便会不自觉的绷紧指尖攥住手臂,肩膀轻轻颤栗,眉头皱得很深。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对再次经历的痛苦与忍耐具现化的表达,在这样的情绪下,他说的大部分都是可信的。
姜明远:“你媳妇送货来那晚上的前后经过,你必须再好好交代一遍。”
丘木木低下头,半晌才沉声回忆,
“11月4日傍晚6点来钟,我接到阿扎查黑的电话,要我马上到火车站旁边的长途货运站附近接三个带货的,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媳妇也在里面,我找到她们时她们都在发抖,站都有点站不住,我就把她们带回工棚,想给她们喝点药让她们赶紧把东西排出来,但是她们一进门就倒下了,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嘴巴发紫口吐白沫,我就害怕了,想出去找个电话亭打急救电话,谁知道刚出门就遇着来拿货的阿扎查黑和他手下两个人,他们就问我要去干什么?我就说我老婆也在里面,快不行了,要打电话给医院,阿扎查黑就生气了,打了我一巴掌,把我又拖回工棚……”
居然不只一个!
还有两个也中毒了……姜明远心里一惊沉声问道:“运毒过来的另外两个人你认识吗?那两人也死了?”
丘木木答道:“另外两个我不认识,我媳妇看见是我来接她们,也吓着了,她不知道我做这个。
我们小儿子才四个月大,我问她娃娃在哪里?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娃娃的裹背递给我不停的哭。
她们这批吞的货怕是都没有包好,三个女的到我这里时都晕呼呼的喘不上气,我就知道怕是漏在肚子里面了。”
说着丘木木抬头看向林边疆,语调升高有些尖锐又焦急,“我真的是要送她们去医院的,但是阿扎查黑来的太快,他这个人心肠都是黑的,他说不能送她们去医院,去了医院货就拿不着了。”
虽然在那种情形下不太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但姜明远还是忍不住加重语气质问:“我问你!
另外两个也死了吗?你媳妇和另外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三个都死了……”
丘木木抖着嗓子小声答道,开始透出一股妥协后的平静。
“都是毒丸烂在肚子里中毒死的。”
但随着回忆,他的声音渐渐变弱,搭在臂上的手指也越捏越紧,最后几句仿佛是拼劲全力才艰难的吐出,“还有我儿子,后来我媳妇才勉强讲出来,我媳妇出来找钱,本来不想带我儿子来的,但是阿扎查黑说带着儿子过来,被警察抓着了也不会把她关起来,结果我儿子在路上吃了我媳妇的奶,哭闹个不停,嘴巴里吐白沫,就慢慢就死掉了……”
姜明远捏紧拳头,想集中注意力拧干他话里的水分,但脑海里总绕不过四个字。
“丧尽天良“。
第18章讯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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