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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息风遗憾道:“那你叫我柳哥哥就好。”
李惊浊不搭腔,他快要演不下去了。
他怀疑柳息风是故意的,他们都在配合对方的表演,就看谁先演不下去。
走到李宅,李惊浊在橱柜中找了找,只剩一罐陈年茶叶,他便说:“不如去镇上吃今年的新茶。”
“好啊。”
柳息风自作主张地叫李惊浊,“惊浊小弟,洞庭有碧螺春,新茶确实值得走一遭。
不过,你看那边——”
他遥指东南方的天空,“不久可能有阵雨,我回去拿把伞,这就来找你。”
李惊浊朝柳息风所指处看去,是镇子的方向,远远有一片片云翳堆积在一起,似乎在缓缓移动散开。
他看着柳息风往回走的背影,忽然有一点佩服。
这种对四周环境细致的洞察,很少有人做得到。
待柳息风拿了一把油纸伞回来,两人往镇上走。
路远,在走到水泥大路之前一路都是泥土路,弯弯绕绕。
四周田野开阔,有卷着裤脚的农民,还有水牛,北方的不远处是层叠的山峦。
空气热烘烘的,夹着蝉鸣,也夹着植物和土地的气味。
李惊浊一路都在问问题。
柳息风对答如流,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如何在画上看李家人进出书房、如何羡慕他们的生活、如何在一个无人的雪夜从画中走出来,又如何在人间得了个身份立足,前前后后描述得一清二楚,详略得当,诸多细节有如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一点儿纰漏也没有。
李惊浊毫不怀疑,只要给柳息风一支笔,他当场就能为他自己的“神仙下凡”
写出一部小说来。
两人经过一座白色石桥,桥下汩汩流水,有蜻蜓忽高忽低地飞过,一会儿在他们手边,一会儿在他们肩头。
柳息风驻足,立在桥上往下看。
李惊浊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了话音,便回头去看。
只见一只蓝身金翅的大蜻蜓正好落在柳息风的头上,振翅欲飞。
那纤薄的翅翼因为振动,在阳光下变幻着颜色,流光溢彩。
这一幕突然击中了李惊浊,让他想要相信柳息风是画中人。
他胸中激荡起来,就像第一次在窗边见到柳息风时一样被震撼。
柳息风回过头,喊李惊浊:“看。”
他这一动,蜻蜓惊起,飞向远处。
李惊浊一直看着那只蜻蜓飞得看不见了,才问:“看什么?”
柳息风指着桥下的河岸,李惊浊本以为是有什么好风景,没想到却看到一团肉粉色的、脏兮兮的东西。
柳息风说:“你看,那里有一只小死猪。”
李惊浊:“……”
李惊浊当然知道那是一只死掉的猪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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