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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高中毕业舞会后,我和她见了第二面。”
他嘴角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随着音调的破碎沉坠,语速也被放慢,“她第二次认识了我。”
周围绵软的纳声墙壁顷刻崩塌,冷黑色天花板轰然塌陷,满目人影被淡化抹去,紧接着分崩离析的影像在虚空中拼接重组,卡迪夫那段一度被我摒遗忘却的记忆重构眼前。
那天我偷溜出旅馆,招手拦下出租车时才勉强系好高跟鞋冗赘的绊带。
一手提着松松晃晃的鞋跟一瘸一拐地跳上车,我打开窗任由潮风旋转着扑上面颊,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旅馆不大的门面那边瞥,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他醒来看到枕边空无一人,会不会感到失望?
有一个瞬间我的脑袋里窜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我立刻跳下车,说不定我会幸运地赶在陌生的他睁眼之前回到房间,然后顺理成章地和他在楼下那间小家庭厨房共进早餐,通过愉快交谈将前半生的琐事娓娓道来,可能最后再牵着手去旁边看上一场电影,用嘴喂对方裹着糖浆的奶油爆米花,顺便在荧幕里上演激烈交火时见缝插针地接个吻……
然而我所做的只是将背靠回车座,随手摇上了车窗,用另外一只手掌遮掩住眼帘。
亚瑟从台上的扶手椅间站直身体,饱含了太多的复杂语声却意外显得平稳熨帖,所有强烈的语气起伏都被压制:
“我爱了她十年,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转而望向副机位的摄像机——至少克丽丝汀和所有观众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他的视线擦过镜头,落在了我蓄起热意的眼底。
“因为爱她,我曾经失落,沮丧,愤怒,绝望。”
他说。
“但也是因为爱她,我体验到的幸福无以言表。”
他说。
他垂下眼帘,薄唇合拢,掩去声息和叹息。
全场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缄口静默着,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过了不久,亚瑟的嘴边泛起一丝极其淡薄的笑意,眸中仿佛有冷蓝的坚冰彻底融破,引燃了身边的空气都升腾起快乐而明亮的光:
“没人要求我一直爱着她,忠实于她,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做。”
空气里像是浸着温过的蜜酒,灼烧得我的喉咙有些发疼,又有些发痒。
所有浸没在回忆里时而鲜明时而黯淡的场景,就如同经受风挟的砂砾那样倏忽飘散了。
伊恩莱斯·亚瑟·麦考伊。
起初他默默无闻地爱了我十年。
现在他一直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我和千千万万的观众一起听见。
暖气好像才刚刚发挥作用,热意从脚尖爬到胫骨,我伸手堵住涌到唇边的轻声啜泣,喉头一阵哽咽。
身边陌生面孔的摄影师循声望来,继而大惊失色地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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