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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2页）

石头的背面也刻有字。

&ldo;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lso;今旦获一雁，杀之矣。

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

&rso;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lso;雁丘&rso;。

&rdo;

展念尚未读完词序，领头的歌女已盈盈唱起：

&ldo;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rdo;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展念听到此句，早已柔肠百结，痛不能抑，有道是&ldo;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rdo;，那夜庭院小雪，胤禟未能出口的心意，原是如此。

&ldo;生死相许&rdo;。

原是，如此。

展念伸手轻抚石上小字，一字一句皆刻得极深，风霜雨雪中静默若许年，如同心上铭心刻骨的印记。

宛如心头血一般的红色小字已经斑驳，千秋万古，不知被人如此抚过多少遍，想来，亦不过是一些落魄才子，痴心佳人。

眼前江水东流，逝者如斯，亦不知收容了多少聚散悲欢的凝眸。

吾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展念沉默立在雁丘之畔，听完整首《雁丘词》，方缓缓转身，莫寻仍站在几步之外，似是不想打扰，将此曲独自留与她听。

展念想起，除夕那夜，他亦听到了胤禟的箫声，必然知道此曲何名，故而方才《雁丘词》的前奏响起，他便停了步，让展念自己走向她的答案。

展念不由扬起一个凄凉笑意。

胤禟受身份所累，除非随行出塞，从未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他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在真正的雁丘之畔，怀想他曾予她的情意。

莫寻问她：&ldo;不悔？&rdo;

&ldo;不悔。

&rdo;

展念知道，若她此刻言悔，莫寻定会毫不犹豫送她返京，可是早已到曲终人散的境地，再回首，不过面目全非。

她带着微微笑意，向官道尽处的城关走去，脚下半是踉跄，半是清醒。

为&ldo;休养&rdo;起见，莫寻带她住进了一家极为奢侈的客栈，客栈开在城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却皆是一层的独立别院，曲水花木，闹中取静，不用问便知必是天价，展念一是因为疲累，一是因为心疼钱，连着数日都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每日除了吃药、散步、练琴，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