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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春天,野李花漫山漫谷都开遍了,白皑皑一处一处,像是才过去不久的寒季留下的残雪。
在经过近月不见天日的黑暗后,乍见这样明艳生机的景色,让人不由产生再世为人的错觉。
冷风吹淡一洞的血腥,她眯眼,看着眼前清冷素雅的李花,突然觉得碍眼。
这是一个位于陡峭的崖壁中间的洞穴开口,黑洞洞的穴口仿佛一只正欲择人而噬的怪兽张开的大口。
她站在凌冽的山风中,沾着污黑血迹的褴褛衣衫仿佛破布一样挂在瘦小尚未发育的身体上,被风吹得扑扑作响,凌乱的细发披散在身上,如衣衫一样挂着凝固的血块。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小手紧握垂在两侧,污迹斑驳的小脸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在瘦削的脸蛋上显得异常大而明亮。
只是在这对让人惊叹的美眸中,流泄出的不是这个年龄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而是缺乏感情的冰冷。
停了片刻,她的面前突然垂下一根长绳,连犹豫也没有,她纵身而起,一把抓住绳端,顺绳攀沿而上,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洞中那些与她年龄相若的孩童尸体一眼。
攀上崖顶,眼前是一座朴拙的草亭,一个壮汉拎着食盒正准备下去,看到她,他明显地吃了一惊。
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她与他擦身而过,“不必再送了。”
除了野兽般的嗥叫,有很久没和人说话,她的声音稚嫩中有着沙哑。
说完这句话,她扬长而去,只留下愣愣看着她小小背影的男人脸上露出浓浓的恐惧。
是,不必再送了,因为再也没人能和她争了。
前方是一片李树林,雪白的花像云雾一样横亘在面前。
她微一犹豫,准备绕道而行。
“喂!”
一个稚气的童音在林中突然响起,她一僵,难道还有考验?
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男孩从一株李树后面探出头来,俊秀的小脸上挂着腼腆羞涩的笑。
“姐姐……”
他试探着喊,无视她的冷漠。
她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出来!”
男孩躲躲闪闪地从树后面钻了出来,“姐姐。”
他再喊,苍白的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穿着白色的衣衫,个子很小,才及她的耳根,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刮走。
她眼中的戒备稍敛。
“什么事?”
紧盯他文秀的小脸,她猜测着他是从哪蹦出来的。
“我想请你……”
他怯怯地开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他将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上面赫然躺着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
她看着他,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接话,只静静等待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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