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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床中爬出的血婴,迎接她的没有亲友热情的欢呼,没有举家同庆的欢谑,没有椿萱喜极而至的哭泣。
婴儿抖落吸附在身体上的蛆虫,斩杀盘踞于枯骨上向自己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艰难地爬出泥潭,寻找着最近的水源,稚嫩的手脚被锋利的草叶边缘划伤,却无人上前安抚;一次次被树枝绊倒,却无人上前搀扶。
她必须学会忍耐,自己处理好割伤;她必须学会坚强,自己从地上爬起。
寻常孩童数月才能走稳,她却只花了三个小时,并如愿寻到处洁净的水潭。
婴儿癫狂地跃入水池中,拼命的擦洗着每一寸皮肤,捏死每一只挣扎的虫蚤,挤压出每一颗埋藏在皮肤下的虫卵。
瑾煜不知看见了多少次日出日落,婴儿被绊倒多少次,换了几处水潭。
自己从最初的痛苦、彷徨、自责、无能为力,到最后与婴儿一样,已经麻木。
仿佛倾海,都洗不净她满身的污秽,她恨不得将内脏与血肉都挖出来洗涤,双手不停抠着口腔,泛起一声接一声的干呕。
最终,当婴儿源自内心的感到累了,才挣扎着从水潭中爬出,却不慎脚下一滑,栽进了水潭深处,呛了无数口水才勉强爬上岸捡回一条命。
她却只是癫狂地笑着,发出完全不似孩童的哽咽声,戏谑而充满自嘲意味。
前一世的瑾汐,连琴弦都要擦拭的一尘不染,襦裙总是干净不见一丝污渍,且不论冬夏,至少是每日一澡,这让瑾煜常常调笑她每天不是在洗澡就是在去洗澡的路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历了眼前的一切……
当第一层夙愿微微放下后,腹中的饥渴便悄然攀上,轮番摧残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瑾汐这才稍稍振作,漫无目的地在山林中搜寻着,几乎尝遍了自己所能获取到的所有活物,却都收效甚微,饱食补充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消耗。
又过了半日,瑾汐终于见到了一只大型生物——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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