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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放晴,天空湛蓝湛蓝,唐缓趁着阳光好,坐在院中晒太阳,庭中石桌上摆放着穆姜一早赏赐下来的外疆水果。
看着尚带水滴鲜艳饱满的果子,她脑中不由想起盈香殿中当时的情形。
前一日盈香殿中的人几乎算是不欢而散,除却心愿未了的二位姑娘,宁远侯夫人也是好话说尽,一向有些软性子的褚皇后却并未松口向她允下任何承诺。
待到后来,褚容言止了眼泪,别有深意地看了旁边的酆轸念一眼,愤慨道:“经年旧事,我自认待你不薄,娘娘如今冷眼着实叫人心寒,既然如此,便各自好自为之。”
说罢,她未看褚皇后有些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再不是如来时一般匆忙,而是极端庄地昂首离开。
褚容言的话有何深意唐缓并不好奇,她仰头,视线尽头是悠闲的云与广阔的天,她却突然生出些倦怠感来。
她将手举至眼前,从指缝中看着极窄的蓝白二色,长长叹了口气。
有花瓣自树上吹落肩头,唐缓抬头看去,几株海棠树俏生生地立在院中,花开得浓烈,比胭脂更醉人的颜色明丽而妩媚,让人怀疑岁月偏心地将韶华全部倾覆其上。
她伸手去接花瓣,却突然发觉有目光落到她身上。
段筝歌反常地穿了黛蓝衣袍,这颜色二人都太过熟悉,几乎瞬间唤起了唐缓在瞿如宫时的记忆。
段筝歌背手站在院门处,定定看着唐缓,那目光许是因为承载了十年的分离与之前的误解,轻佻与嘲讽再难寻迹,此刻叫人觉得看上一眼便能认出快要溢出的思念与懊悔。
她似乎从未看到过他有这样的神色,留在记忆中的,模糊些的是十年前的灵动与关切,清晰些的是前不久的恶毒与怀疑。
世事果然无常,眼前的人已是熟悉又陌生。
唐缓看着他缓步走来,自她对面坐下,行止间早已不是与她一同爬树时的模样。
他谨慎而恣意,他已是峥国的新皇。
“习惯却是未曾改掉。”
段筝歌先开了口,语声似乎欣慰又怅然,他学着唐缓的样子,从指缝中看向天空,却瞬间又如失了气力般放下了手。
唐缓微笑着执起茶壶,将段筝歌前面的空杯填满。
段筝歌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零星茶叶,有瞬间失神。
瓷质壶底与石桌磕碰出轻响,段筝歌便在回神的瞬间握住了唐缓的手腕。
种种旧事,他已问过温凌,她说的轻巧,他却听的几乎喘不过气。
在他真实地再次触碰到唐缓的此刻,终于意识到他错过的,似乎不仅仅是这许多年时光,还有被藏于其中所有的,几乎不能承受的痛苦。
唐缓的第一反应是躲,然而无论她多么用力都没能挣开段筝歌的手。
段筝歌再次感受到掌心并不光滑的触感,知道那是他曾看到的伤疤,狰狞的有些沧桑。
“我从未想过要留你一人。”
“嗯。”
唐缓低低应了一声,她的袖子滑落些许,露出纤细的手腕,有风吹过时,苍白的皮肤上会生出鸡皮疙瘩来。
“明珠公主如今如何了?”
“她半路吃不得苦,我便差人送她回璃国了。”
段筝歌听她提起此事,想到那日出宫后,自戏班马车夹层揪出的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只觉窝火的紧,那一路上他半点也未曾迁就钟陌宁,最后她熬不住,终于愿意自己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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