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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功道人料敌机先,见水波荡漾时手腕便已一抖,一个大圆弧顿时从指下漾出。
待黄狗窜至空中咬向银丝之时,大圆弧正堪堪传到此处,狗嘴前的一段丝线陡然上升朝天空荡去。
黄狗余势不减继续上冲,与银线始终保持两尺距离,眨眼之间离河五、六米,上升之势也愈来愈缓。
就在升至顶点将坠未坠的一瞬,银丝猛地回弹,如一线电光劈向狗头。
黄狗的应变倒也奇快,于电光石火间一口咬住那根丝线,双爪搭上。
这天蚕丝是高功道人偶然得到的一件宝物,时常把玩,知其锋利远胜世上诸物,寻常钢铁被其一勒立成两截。
眼下见妖狗不畏其锋死死咬住,心中讶异却也不慌,手腕疾抖带出一串残影。
银丝与狗坠至水面又突然上升,拽得小舟船头昂起,劈波斩浪地疾驶。
一圈又一圈的圆弧从丝上漾出,仿佛千百条小蛇苏醒,把黄狗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狗猛扭身躯反向旋转,它快丝线却更快,才解开三道束缚瞬间又有五道缠上,只数个呼吸间便被捆成了一个银色的大茧子。
虎渡河边出现了诡异一幕。
远处涛声如疾雷翻滚,这一段河道却无虫振无蛙鸣。
峨冠博带的道人衣袂飘飘,放风筝一般拽下空中正挣扎着的银色大茧。
一叶小舟无帆而动,舟上蹲着一个惊恐的少年。
那个茧子一起一伏膨胀了数下,突然炸开,漫天散落的银丝好似盛开了一树纷纷扬扬的烟花。
一团黄影流星一般砸在了河堤之上,“嘭”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高功道人手上一轻,心中不由黯然。
这天蚕丝得之不易,没想到在一个偏僻乡里给毁了。
虽然自己把真气灌注于蚕丝之中,令其坚韧柔软可曲可伸,可还是比不上妖兽把力量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生生把它崩断。
这头妖兽的身躯坚逾金铁,腿爪更是有近万斤力气,并不好对付。
七八米高的河堤斜坡上被砸出一个大坑,黄狗翻身从坑里爬出,浑身一抖,尘土、草屑、水滴顿时箭一般飞射。
它停也不停,后腿一猛蹬地,带出一道黄光居高临下扑向道人,大口张开如血盆,似要吞噬一切阻挡之物。
高功道人一怔之下见黄狗已扑至眼前,想也不想,掌中残丝一抖立得笔直,如一柄丈余银枪迅疾刺向狗头。
这丝线极细,不就着月光细看浑若无物,那知黄狗一张口便咬死了线头从空中掠过,巨大的冲力带得道人一个踉跄。
除了年轻气盛之时,高功道人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搏杀了。
简单直接粗暴,没有高妙的功法,优雅的招式,神奇的道术,全凭原始的蛮力对抗,利爪尖牙的咬啮,方寸瞬息之间杀机四溢,赤裸裸血淋淋毫无掩饰。
他撒手,拔剑。
这妖兽身躯强悍,纵跳如风,纯粹肉体的力量与速度都在自己之上,岂容它贴身近战。
高功道人恼恨其毁了天蚕丝,出手再不留情。
道人的右手从颈后拔出桃木剑,左手食中二指在剑身快速拂拭而过,齐眉斜举。
桃木本来是淡黄颜色,因年深月久变成了浅褐色,此刻瞬间明亮起来,向外吞吐着约半寸许的白芒,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
一剑在手,气势便截然不同。
此前道人沿河畔而行,姿态闲适,步履从容,似乎与这清风花草河流堤岸都融为了一体。
这时却格格不入起来,仿佛变成了一柄锋利长剑,直欲斩裂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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