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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风放肆拂过林间,吹得山腰的竹林簌簌作响,乌云遮蔽了明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山中竹林间一隐秘的小屋,竹篱笆的矮墙,茅草为屋顶,院落清幽简朴,却是格外的舒心。
茅屋的里陈设简单,一张桌椅一方床榻,有轻纱从房梁上垂下,偶有飘进的细雨将纱幔打湿。
宗瑱坐在桌前,一只手闲散的支着肘,一手正握着茶杯,青瓷茶杯白烟袅袅,掩去他眉间几分清俊。
他似不似抬头望着窗外霏霏霪雨,雨雾将青竹染得翠绿欲滴,山间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
他瞧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思绪有些飘远,一会儿想到了遥远的过去,一会又想到了颜辛楣。
那日,就是在这里,他将颜辛楣捆了起来,他那时为何没有对她动手呢?要是动了手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要是他动了訾王的未婚妻,依着那位王爷的脾性,想必是对他杀之而后快吧。
他为何没有对颜辛楣下手,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他和宋韵的常在一起的地方,他不忍这样有着他们回忆的地方有了外人的干扰。
宗越忽然觉得心中升起一阵烦躁来,他对宋韵不过是偶尔玩玩罢了,他有过很多的女人,宋韵不过是其中一个,为何他脑海里一直都忘不了她。
雨下的越来越大,冬寒过去后这是第一次这么冷。
屋外忽然有脚步轻踏的声音,他忙站起来,向屋外走去。
来人一身灰色大氅,石榴红凤尾裙,眉黛含烟,眸子如秋水。
她站到廊下去,收起手中白梅纸伞,房檐的雨珠串成了透亮的雨幕,将她的发梢打得濡湿。
宗越见是她,嘴角不自然泛起笑来,忙去拉了她的手,入手冰凉,冷得他一颤:“快些进屋来,屋里生了暖炉,要温暖些。”
宋韵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冰凉,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入屋去。
屋里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宗越见她虽撑了伞但是身上仍然被雨淋了些,连将窗户给关了起来,又拿着蒲扇扇着炉火,火星子渐渐大了,屋里渐渐温暖起来。
“你叫我来是何事,是为了看我笑话?”
宋七看着他忙上忙下,并不以往那般冰冰冷冷不近人情。
宗越又从榻上的箱匣里拿出一件女式披风,见她袖口已经颜色已经深了下去,山中的雨那样大,她必定已经淋湿了,现在一定很冷。
“我能看你什么笑话?”
他反问着,伸手去褪她的衣服,“快些换下来,待会找了凉可有你罪受的了。”
宋韵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烦躁的打掉他的手,捏着衣襟便后退了几步,厉声道:“宗越,事到如今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想干什么!”
宗越拿着衣服的手一顿,笑容也僵在脸上,只是顿了片刻,便道:“你不是还有我么?”
他脸上悲喜莫辩,宋韵冷笑了两声,捏着袖口的十指发白,“我身败名裂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想来羞辱我么?”
“阿韵,既然你什么也没有了,不如和我一道走吧,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可以。”
他忽然道,面色未改眼里却有着期许的光,“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宋韵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他心中她不过供他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何时真正为她考虑过,甚至如今她落得人人唾弃便是拜他所赐。
她眼底冰冷如霜,嘴角牵起嘲讽笑容,“你玷污了我的名声,又将我与你的关系公之于众就是为了让我和你私奔?”
宗越眼里第一次有了慌乱,他低声道:“不是我放出的消息,我没有那样做。”
宋韵不信,想到以往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心里泛起酸楚来,以往宗越怎么折磨她,逼着她做那些她不愿意做的事,到了如今她从人人敬仰的威远公府七姑娘跌落到泥土里,为人诟病、不耻甚至厌恶,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却要带她走?
“宗越,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平复情绪,忽然开口。
宗越愕然,怔怔的立在那里,仿佛宋韵说出的话极为震撼一般,他默然了片刻忽然往前走上一步,伸手去牵宋韵的手却被她拂开,“你不愿意么?镇国侯府不是已经退了亲事,你不跟着我,你还能去哪儿?”
宋韵听见这话心中越发的悲愤起来,她暗自咬牙,捏紧手中的拳头,恨意来袭甚至止不住身子的颤抖,“宗越你把我当什么了?用完就没有价值的抹布么?像你这般享尽荣华富贵的少爷怎么会去过清贫的日子,莫不是只是为了戏弄我!”
她扶着胸口,语调平静又缓缓的笑了,笑容里竟含着悲凉,“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那日替颜三姑娘逃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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