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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月（第2页）

两天后，夏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泣不成声的她，让程明旭不知所措，他慌慌张张地乱了阵脚，担忧不已，赶紧匆匆忙忙地问：“怎么了，别着急，宝贝，我这就回来找你。”

宝贝……熟悉的称呼，在他的慌忙中，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

原来是为了这个。

坐在回M县的车上，程明旭望着窗外更迭的风景，他想了很多。

人这一生如此理智地过，不就是为了有资格去守护那个最初的自己，幼稚、单纯、像小孩子般天真无暇、打打闹闹却始终成长的青春。

如果就像之前的自己那样，一路向前，而不断地丢弃过往，最终他所能到达的前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是不是像冰冷的A市一样，繁华又陌生。

他好想告诉夏野：他已经把热情在她身上用尽了，再也无法爱别人了。

他往后要对她好，宠她，爱她。

被空间搁置的距离，让想念愈发浓烈了起来，他恨不得从车窗里跳下，以更快的速度奔跑，跑到她面前，捧起她可爱的小圆脸，一把搂进怀里。

但走进她家的时候，她却没有走上前去迎接他。

开门的是夏小志，少年的脸冷若冰霜，开完门之后，不打招呼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

夏野在厨房里，低头做着东西。

从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瘦小脆弱的背影。

他向她走近，她的手上、身上、台面上、地上……全是面粉。

“我回来了。”

程明旭说道。

夏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接着眼泪就扑簌地掉落在装着面粉的面盆里。

原本就不成形的面团，糊地更不成模样。

四处脏兮兮的。

程明旭紧紧地将夏野搂在怀里，这个动作……他曾做过千百遍。

唯独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离开了，他突然懊悔不已。

张阿姨已经离世很久了，程明旭听妈妈说，二月她的身体就越来越不行，化疗也进行不下去。

走的那一天，初试成绩刚刚出来。

夏野是怎么在悲喜交集中度过的，程明旭不知道。

上次见她面试，好像已经好多了，但现在……她好像仍然没走出来。

怎么能走出来呢？无论如何也没法轻易地走出来。

又是爷爷去世，又是妈妈生病离去，夏野……这个傻瓜她怎么能撑得住。

而自己……难道不是王八蛋吗？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冷漠地推开她。

他紧紧地拥着她，想要弥补这迟来的温度，隔着几层衣物，程明旭感觉到她身体的薄弱，比去年……瘦多了。

夏野却什么也没说，呜咽的嗓音沙哑着，这一年，她流尽了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从前只有她妈妈在厨房捣鼓着这些，最后将那些普通面粉变成香甜可口的糕点，像是拥有魔法一般，但夏野无论怎么弄，也做不出来。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不由自主地走到厨房，拿出锅碗瓢盆，又拿出碗柜里各种各样的材料，模仿她妈妈的样子，慢慢地做起那些东西，但每次……每次她都做不出东西出来。

混乱的厨房，每天都有一个女孩子在哭。

逝去的人带走了一切，她的气息，她的厨艺，她的食物……夏野再也吃不到了。

只是她却不愿意承认。

“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学校吗？”

她松开他，又去洗手池前麻利地把手洗干净，把围裙挂起，用扫帚清扫地上掉落的面粉，又擦了擦桌面，将捏得不成形的面团丢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