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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第4页）

她从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小可怜，一时没了言语，直到把男孩带到安全据点，才停下脚步回头。

裴渡本在怔怔看着她背影，见谢镜辞转身，匆忙垂下眼睫。

“那你，”

她斟酌了一下用语，似乎觉得还未出口话不合时宜，思索一番，挠了挠头，“你把手伸出来。”

裴渡迟疑片刻，慢慢伸出手。

他手上生了冻疮，冬天会红红地发肿，此时淌着血，难看至极。

男孩耳朵隐隐发红。

谢镜辞被吓了一跳。

其实她并没有多么好心，平日里怕脏也怕痛，要是裙子上沾了泥，能瞬间变成苦瓜脸。

但她再不解风情，也能看出眼前人生了寻死念头。

白团子一样女孩低头伸手，用手帕轻轻拭去他手上血污，指尖沾了点玉露膏，落在裴渡手上，引得后者脊背僵住。

“总之，寻死是不好。”

她从来都不会安慰人，别别扭扭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虽然现在过得很苦，但咬牙挺过去，总有一天会变好。

你想想，这么早就死掉，多不划算啊，要是继续活下去，你能见到许许多多风景，吃到许许多多美食，遇到许许多多不一样人。”

她指尖一动，围着伤口转了个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见到某个人，遇见某件事，会情不自禁地想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裴渡愣愣看着她。

“大概就是这样……大概。”

谢镜辞被盯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而且我今日拼命救了你，你这条命就有了我一半，不要随便把它丢掉啦。”

她顿了顿，又道“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得去找我爹。”

她走时候，朝他挥了挥手。

谢镜辞前往地方火光明灭、剑光四溢，裴渡所在据点只亮着微弱烛光，挡不住夜色四合。

他置身于黑暗，看着她背影一步步远去，朝着光芒万丈方向。

然后裴渡逐渐失去意识。

当男孩第二日醒来，妖邪尽退，修真者们不告而别。

他带着满身伤口爬上山顶，望着仙人离去方向呆呆伫立许久，再恍然低头，在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小瓶。

那是一瓶丹药。

瓶身上贴着张纸条，字迹龙飞凤舞，肆意潇洒，他静静看了许久，指节用力，泛起苍白颜色。

多可悲。

他没上学堂，不认识那上面字迹。

回忆如镜面碎裂，变成无数散落白光。

谢镜辞再睁开双眼，眼前已是另一幅景象。

当初豆芽菜一样男孩稍微长高了些，但仍是瘦削，加之脊背挺拔，立在原地像根竹竿。

背景不再是破败浮蒙山，而是一座城隍庙。

此时入了夜，庙内烛光闪烁，幽寂无声，裴渡应是第一次来到此地，好奇地上下打量，坐在最里边角落。

他衣物干净了一些，却因长途跋涉风尘仆仆，被冷风一吹，轻咳出声。

他刚坐好，庙外便传来几道人声。

“你们知道吗？裴府要招新弟子了！

听说裴风南爱惜人才，特意下了令，无论出身，谁都可以报名参与选拔——我打算去试试，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