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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不了（第2页）

离开前，医生和她对视了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两人都明白，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这一路，宁母格外清醒，不断地说着宁父以前的事。

你爸刚做工时才二十多岁，那时候年轻，饭量大，一顿能吃六七个馒头，满队的人也没一个能比得过他，他还特自豪。

我俩刚结婚那会儿，他忙着上班回不来，我每次去看他，他总拿出几颗糖塞给我，说这是他干活干得好上面给的奖励，实际啊，那是他偷偷买的，就为了哄我多留几天。

……

宁母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宁初瑾默默听着，唇角弯着，眼眶却是一片通红。

见宁母眼中满是疲倦，她开口劝：妈，路还远，您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宁母低低地应了声，合上了双眼。

整整一路，宁初瑾不停地喝咖啡，就为了保持清醒，安全迅速地将宁母送到地方。

车子顺着铁路一直前行，一天一夜后，终于在太阳升起前到达。

宁初瑾呼吸略显沉重，长时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僵硬。

她忍着酸痛感，回头看着熟睡的宁母，轻轻将人摇醒：妈，我们到了。

宁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双眸已经渐渐开始涣散。

宁初瑾看的心一酸，紧握住她消瘦的手。

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照亮了淡青色的天空。

透过车前窗，宁母望着绿色群山：这地方，还像曾经那么美……

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宁初瑾要凑得很近，才能依稀听出她在说什么。

你爸这人啊，一辈子没什么本事，最自豪的就是做成了现在的工作，还总把为祖国建设出力挂在嘴边上，我就想啊……

祖国那么多人，哪……哪缺他一个，他不听还和我犟，非说一定会带我去他建成的铁路走……走。

宁母眼中浸着热泪：现在我来，也算完成他对我的承诺了。

说到这里，她握着宁初瑾的手越来越紧。

宁初瑾眼泪不自觉往下掉，声音发颤：妈……

宁母看了她一眼，轻拍了拍她手背：我想你爸了……

闻言，宁初瑾心底一抽，哀声求着：妈，你别丢下我好不好，你别走……

宁母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她，可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也只吐出了一个字：宝……

这一个字就像把刀捅进了宁初瑾的心口，所有的话都再难说出口。

她知道这几年妈妈因为患病受了不少的罪，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只是在清醒时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宝儿还小，妈妈还要再多陪你几年。

但现在，妈妈要走了。

宁初瑾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倾身过去紧紧抱住宁母，好像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

可许久，许久。

怀中的人还是再也暖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