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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还在琢磨今日永初帝封贵妃的事情。
定王将方才翻罢的书卷放回箧中,低头看她,眼底若有笑意,“不是想跟我过招吗?”
阿殷闻言回神,喜上眉梢,“好!”
——她想跟定王试试身手,已不是一两天了。
两人回住处去换衣裳,阿殷因有疑惑想问,也不叫人伺候,自卸了钗簪,随口道:“父皇封母妃做贵妃,只是因为母妃药材被换的事?”
她正拿锦带束发,满头青丝在她掌中汇拢,固定在顶心,说话间偏头摇动,青丝荡出个弧度,如画眉目没半点遮掩,是这几日少有的爽利。
定王原本在旁边站着等她,见到这风姿,忍不住取了玉冠,帮她束发——
“未必只是为此。
这药方于母妃有损,原先的太医不可能不知情,却瞒了数月无人察觉,可见皇后手眼通天,犯了父皇的忌讳。”
见阿殷依旧茫然,才低声道:“父皇身边的太医、养身的丸药,也常由皇后打理。”
这意味太过分明,阿殷心惊,动作稍顿。
定王却似司空见惯,帮她挽起长发拿玉冠固定,又道:“这是其一。
皇后向来都是贤良姿态,教导太子以恭敬仁慈,尤重孝道,所以父皇视她为妻,视东宫为子,比其他人多些亲情,太子这些年在东宫地位稳固,也是为此。
而今皇后却在暗中动了杀心,父皇焉能不怒?更可恶的,是皇后的居心。”
“若是母妃真的为她所害,殿下必定受影响。”
阿殷与定王数次深谈,早知他父子感情不睦,此时便顺势推测后续,“殿下与皇上之间父子之情本就淡薄,若母妃没了,恐怕关系更险,皇后再使些力气,怕是真要断了。”
“这也只是一层。”
定王扳着阿殷肩头,端详她面容。
阿殷杏眼稍转,想了想却没想出其他的,只好眨巴眼睛,是求教的意思。
定王一笑,揽着她过来,在额上亲了亲,“皇后是在二三月中指使人开出这方子,说明她彼时就有此意。
当时父皇要对付姜家,正缺人手,太子却摆出怕得罪世家的姿态,未帮父皇分忧,将我推到前面。
此事虽艰难,却极能博圣心,我当时还疑惑皇后怎肯将这功劳让于我,如今才算明白。”
他这样一说,阿殷总算理出些头绪,“殿下得罪世家虽然立功,但皇后只消忍耐数月,待她阴谋得逞,殿下与父皇生分,这功劳也一笔勾销。
且殿下迎难而上开了头,最难啃的已经没了,后面的总归要容易些,届时太子再为父皇‘分忧’,既能立功,又能将朝臣得罪得更少,算下来,还是他获益最多!”
“聪明。
皇后谋算之深,确是旁人难及。”
定王哂笑,语声中到底添了不屑,“只是她这心思能被我猜透,有母妃在,父皇怕也能洞然。
她谋算旁的事,父皇或许能容忍,但姜家是父皇心头大患,她阻止太子,不为父皇解忧,反过来谋算我和母妃,这未免太过。”
一番话说得阿殷心头洞然,心惊之余,也吁了口气。
永初帝向来维护皇后在宫内外的权威,妃嫔的位分把得极严,如今独断册封贵妃,可见心意稍改。
阿殷原先还为内监淹死,皇后撇清干系而遗憾,这回总算心绪稍霁。
遂高高兴兴去剑阁比试身手。
*
仲冬天气渐寒,至中旬时一场大雪落下,将京城银装素裹。
阿殷清晨起来,瞧着满目晶莹雪白,想着城外有处腊梅此时正当早开,便同定王商议。
这几日临近年底,除了审问代王余党,朝堂上几乎没什么大事。
代王的罪行几乎都已翻出来,就差三司定论判罪,定王近日稍闲,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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