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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斜的日头漏过窗格,窥进帐中。
景昭移了移身形,替怀中人遮住那点刺目。
“可要小憩一阵?”
沃檀在他颈窝乱蹭几下“秦大将军快下值,再等会儿我就该回去了。”
“尚有时辰,不着急。”
景昭爱怜地亲她,声音低徐。
臭男人这会子温言暖语了,和方才憋着气摆弄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玉琅般的声息降落到耳缝里头,沃檀蓦地便想起在那池子里头时,他曾停下来问的话。
彼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声问是最后通牒,尔后便像是存意讨伐,只感觉魂都要被他扑飞。
扛不住的獸息好似还衔在齿缝里,挲与拟,拖得人力气像被抽干。
沃檀绕后把他的手拿开,闷闷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打算怎么对付陈府那个?”
景昭便顺着意问她“如何打算的?”
“钝刀子割肉呗。
我要让她成宿成宿睡不着,最好自己急眼跳脚,还要把她那些虚伪的人皮一点点揭下来,让人瞧个清楚!”
姑娘家咬牙切齿地说着盘算,单听这声音,仿佛已经能瞧见她脑子里头的那些痛快场景。
如此声声切切,倘或没人捧场,总会缺些滋味。
景昭吻吻她额角“檀儿不急不躁,甚是理智,我亦叹服。”
得声夸,沃檀反倒萎了,蔫蔫推了推他的肩“你别听我说得这样有头有脑,其实我在心里早杀她百八十回了,犯不住哪天直接送她归西,懒得留她在人世间多吃半粒米,多吸半口气!”
“怎样都可,但看你喜欢。”
景昭包住她的手,也不用力,只在手背轻轻揉着,顺着指骨,又去磨起手腕。
沃檀一时松懈,险些又被扯进昏错的迷瞪之中。
稀疏又延长的松香蜷伏在鼻间,二人贴得很近。
沃檀枕着他的肩,心想男人怎么能香成这样?到底是她活得太糙,还是他被什么给腌入味了?
正嗅得上瘾之际,听他一声商量“给你上点药?”
“什么药?”
沃檀怔问。
景昭将人向上提了提,低声与她说了,随即便见着一张既惊讶又透红的脸。
原来心粗如她,也有这样羞窘的时刻。
药取来了,人也伏好了。
景昭眼力不差,拢着帐子不用举灯也能瞧得清。
然而临要去抹了,姑娘家为了找补今儿数番处于下风的脸面,还不知死活地软着声气儿点他“要不要……再来一回?你撑不撑得住?”
景昭心里好笑,面上却如她的意,憋红了脸虚咳几下“莫要胡闹,乖些。”
得意的笑在耳边脆脆地响着,钗都耍脱的姑娘称心了,支着脑袋懒洋洋地往后一倚。
果然面子找补回来,人也配合得多。
上完药后,她轻佻地捏他下巴“美人儿,大爷既要了你的身子,便不会辜负你的。
且乖乖地,等着大爷来娶你吧!”
那股子谑浪劲儿,活脱脱一位赏玩红尘的浪子,哪里找得见池子里那气都喘不匀的可怜模样?
接近未时正,暮色压地,半日光阴这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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