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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shg.tw)”
!
按上两回书中载,宝玉的哥哥阿二病重身故,宝玉为之经营丧务,入殓方毕,又议出材,必欲大大的举动一番。
不知者以为情关手足,厚待亲兄,然自明眼人观之,不过欲张庆余堂的场面罢了。
在下做到这里,偶有一友过访,见余案头的稿本,略一过目,即笑谓余曰:“子误矣,子误矣,庆余堂开丧一事,确然有之,但是弟而非兄,子得无传闻失实乎?”
余曰:“唯唯,实误于想当然耳,盖因宝玉之母原系箍桶匠之妻,其后姘识小镜子,只生宝玉一女,未闻更生一男,然则阿二系桶匠之子无疑,其母先嫁桶匠,后姘小镜子,余故谬断阿二为兄,宝玉为妹耳。”
友又笑曰:“子但以理猜测,安得足为定评哉?子试思宝玉之母,既可以姘小镜子,则小镜子伏诛后,何不可再姘他人,而再生一子乎?”
余亦笑曰:“是则余不敢知矣,不知而强以为知,其咎固不容辞。
然余书宗旨,并非考胡宝玉之家世,不过借胡宝玉做个榜样,描摹其平日所作所为,编成小说体例,以醒世俗之迷。
故是书不名之曰‘胡宝玉’,而别名之曰‘九尾狐’。
由是而言,则现在铺排这段情节,聊以表胡宝玉之骄奢淫佚超出寻常,无论是兄是弟,而推其初心,亦不过借此名目而已。
余故于前回书中早经表出,现下虽闻君言,也由他以讹传讹,将错就错的了。
只要庆余堂有这开丧一事,就不算在下虚言,何必分清他兄弟的来历呢?”
友闻余之强辞,竟默然而退。
余遂磨墨伸纸,逞着自己这枝秃笔,仍承上文做将下去。
且说阿金先从房中走出,见帐房同来的朋友原来不是别人,就是昔年认识的单趋贤,连忙叫了一声“单老”
,问道:“单老,为啥多(读带)年勿到倪搭来介?”
趋贤未便实说,坍了自己的台,只说:“这几年我在湖北,跟着申大人办事,直到此刻才回来呢。”
其实,趋贤起初原在申观察处做帐房,固是极好的际遇,后来营私舞弊,被观察查知,立即将他驱逐。
再去投奔关武书,武书仍在丁统领帐下,颇为信用,就托他在统领前吹嘘,果然有效,因丁统领前在宝玉家见过趋贤,知他小有才能,也叫他做了帐房。
那知旧性不改,做不到两年,便往外边狐假虎威,恐吓乡民,勒索陋规,私宿土娼,种种作恶,几乎闹出事来。
忽被统领访悉,赫然大怒,定要按律严办,还亏得武书再四恳求,方才从宽发落,将趋贤递解回籍。
在家过了一年,弄得吃尽当光,想起上海尚有熟人,还是到上海想法的好,所以凑些盘缠,于二月中来到此间。
怎奈衣衫蓝缕,连从前的老本行也不能做了。
幸喜遇见几个旧友,稍稍照应,有事叫他去帮帮忙,骗口饭吃,不然,在申漂泊,岂不要活活饿死的吗?现今宝玉请的帐房也是他的朋友,所以带他来做帮手,他闻说是宝玉家有事,因向帐房借一套衣服才来。
眼前阿金问他何以久不至此,他怎好说出这所以然呢?数言遮饰了过去。
却好宝玉也走了出来,见是趋贤,亦然叫应,请他们进房坐下,免不得先与趋贤寒暄几句。
趋贤竟忘却自己已到这般地步,又复洋洋得意,以为此番帮过了宝玉的忙,可以有饱饭吃了。
不言趋贤心中快活。
那帐房要问宝玉取下讣的名单,宝玉方才已命人摘出,交与帐房。
帐房又问点主之人可曾定夺,宝玉道:“格倒一时头浪想勿出啥人笃,要请个把阔点格末,只怕俚看勿起倪,勿肯来末哪哼嗄?倒替奴想想看,阿有啥阔点格人,奴送铜钿倒勿在乎此格。”
帐房听了,正仰着头在那里想,趋贤也听得有银钱进帐,即先接嘴道:“你要请点主,我倒有个人呢,说起来你也认得的。”
宝玉与帐房同问何人?趋贤道:“事有凑巧,不是别人,就是我的谱弟关武书,一向在丁大人标下当差,他的官运狠好,现在已是实缺的营守备,加上游击的升衔,蓝顶花翎,狠有些场面,虽是个武职,总算国家的三品大员。
昨天进城往道辕拜会,途中遇见了我,我问他公馆在那里?他说在法界名利栈,来申采办军装的,要在此耽搁二十天。
如果你请他来点主,只须我去,断没有不来的,岂不是事有凑巧吗?”
宝玉道:“蛮好蛮好,实头巧格。
格末奴就托去请仔罢。
不过格笔谢仪,阿要送俚几化介?”
趋贤素知宝玉的脾气,因说道:“谢仪的多少,原无一定的,全在乎场面的大小,你自己酌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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