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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绮许久没见大哥哥,这次施少连回来,心中实在是高兴,施家兄妹四人,如今算起来只有喜哥儿在,又是个小孩子,成日在家中读书,云绮觉得有些寂寞,很怀念好几年前,大家都在祖母屋里吵吵闹闹的日子。
她当了母亲之后,性格更是柔软几分,全然不是当年那个跋扈又不讲理的三妹妹。
“大哥哥许久没有回江都,要留多久?”
云绮问施少连,“哥哥多留会吧,我有很久没有和大哥哥好好说过话。”
去年施少连迁往金陵时,兄妹两人还闹僵了,施少连那时候性情极冷,也对云绮半点不容忍。
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妹,云绮心头还是依赖这个大哥。
“两三日吧。”
他低头,拂开茶盏里的沉浮的茶叶,垂眼啜茗,语气平淡,“只是抽空回来一趟,看看这边铺子的情况。”
云绮定定看着施少连,心头有些情绪说不上来。
眼前的人已经越来越不像过去,或许是金陵的日子,或许是别的缘故,不是那个全然儒雅斯文、体贴温柔的大哥哥,像冷掉的茶水一样,气质更复杂又混沌,举手投足看着温和有礼,眼神里冷淡疏离,说话的语气不经意多了几分轻漫和风流。
但云绮见他在外人面前,好起来的时候,竟比以前还要周全熨帖些,翩然俊雅,举动不群,鹄峙鸾停,让人如沐春风。
云绮想问问他关于甜酿的消息,又不知如何开口,她至今都不敢问他和二姐姐之间的那点事情。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云绮扭捏了两下“二姐姐”
施少连睥睨她,语气冷漠“你之前和她一直不对付,什么时候这样要好,回回写信都惦记着?”
云绮嘟起嘴“有时候会想起我和二姐姐一起住在绣阁的日子,那是”
“你就当家中从没有这个人。”
施少连将茶盏搁下,眼神盯着虚空中漂浮的灰尘,锐利若针,语气说不尽的冷意不屑,“就当她死了,说不定真死在外头。”
那个字他咬得很重,神色不改,下颌却紧绷“死了也好,若是活着”
他顿住不说话,脸色霍然阴沉下来,指尖互相摩挲,身周冷如冰窖。
云绮看着他,只觉得心慌“哥哥没有二姐姐一点消息么?还在找么”
“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施少连起身拂衣,恢复了平静神色,“日后有幸见到,也要祝她如愿以偿。”
施少连出方家时,正好遇上苗儿抱着一岁多的宁宁下马车,来探望云绮,他停下,略寒暄了两句,从马车下又来一个窈窕少女。
那女子身量修长,骨架纤细,正是十七八岁的如花年华,花容月貌,明眸皓齿,乌发如云,翠钿闪耀,穿的衣裳是杏子红的罗衫,袖长略短,露出一双晧腕,两只白嫩的手腕一对水色极佳的玉镯,纤纤十指点染豆蔻,下着绯红百褶长裙,迤逦拖地,行步带风。
衣裳经过反复浆洗,颜色没有起初那样鲜亮,料子也渐渐柔软,却完美勾勒着少女妙曼的身体,灵动鲜活。
美人如画,诸彩点染,总是不经意间猛然击中男人心中那一抹“色”
。
芳儿从马车上下来,见施少连,神色先是呆滞,很快恢复过来,有些怯怯的,却壮着胆,在他面前盈盈一拜,喊了声“大哥哥。”
旧衣裳,旧首饰,当年有人穿着这一身,藏在他怀里喁喁私语,娇艳如芙蓉,如今换个人来穿,纯真中透着些艳丽妩媚,丝毫不落下风。
芳儿的年岁也到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安排的每一步,都值得他细细咀嚼。
送出去的那么多旧衣裳,旧首饰,推过来一个人,就是为这时候的他准备的么?
施少连目光落在芳儿身上,瞳孔收聚,一言不发。
他怎能拂她这一番苦心孤诣。
芳儿心头也是忐忑,觑了眼施少连,扯扯略短的衣袖,温婉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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