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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血液顷刻凝固在当场。
下一秒,烈火灼烧般沸腾了起来。
镜片锃亮的金丝眼镜背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已同样看了过来。
那人嘴角带着一点笑,不深也不浅,朝赵存缮点了下头。
黑色西装剪裁得宜,食中二指夹下唇间的烟,搭在了桌沿上。
另一手不紧不慢的抬起,从容伸出,但身体还嵌在椅背间,没动丝毫。
——“费南渡,幸会。”
他说。
费南渡,幸会。
薛眠清楚的听到了胸腔里的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皮下的血肉,从天灵盖到太阳穴之间所有的神经全在抽搐跳动,拉扯得连呼吸都觉得疼。
垂在身侧的掌心不知怎么了,洇出层层细汗。
视线忽然变得一片模糊,好像有无数的雪花点在瞳孔间翻腾,目光再也无法聚焦。
双腿微微发软。
大脑一片空白。
“小薛?”
许明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上前拍了拍他。
空咽了一口莫名变得稀薄的空气,薛眠总算回过神来,于微微发抖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递了过去。
“薛眠,幸会。”
记不清两只交握的手最后握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入的席。
薛眠只知道那一刻从对方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是淡淡的热。
和每一只拥有人体正常体表温度的手一样,不会太热,也没有太冷。
许明热络地在席间进退得宜,引着桌上另外三人向薛眠和李爵作介绍。
坐在赵存缮右手位的就是这间酒庄的主人,戚瀛。
戚瀛今年已经四十有一,保养得宜,体格魁梧却不孔武,绝非五大三粗那一类,更像是个健身教练,肌肉坚实,浑身有劲。
要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还真是很难把他跟这座中式酒庄联系起来。
坐在戚瀛下首的是赵存缮的秘书钱程,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头发三七分,微胖,看着略有一丝油腻,从相近的年纪上看,跟戚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一个人平时锻炼与否,流露在外的形象和气质还是有极大的差别的。
最后一位就是坐在薛眠右手边的这个姑娘了。
姑娘身材高挑,至少一米七,瘦而不柴,剪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套裙。
年纪大约三十上下,长相不错,耐看,就是面容太过冷清,有点禁欲系的味道,感觉多看两眼就会被冻上一层冰。
这是费南渡的助理,姜蒙。
方才许明等人进门时被打断的话题已经重新续上,赵存缮继续就目前国家的各项商务、贸易、海关政策与费南渡做着深入的交流。
赵存缮虽然年纪不轻了,但言辞不乏年轻人的诙谐幽默,三言两语间就将政策法规解释的通透入理,偶尔还能抛出一两个包袱,逗得在场诸人无不哈哈大笑,欢声连连。
除了薛眠。
从头到尾,薛眠始终低着头,垂眼看着一碟碟菜品被转盘徐徐转动,传到面前,又传往下一站。
他没有胃口,空顶着腹腔喝了两杯白水,润了润莫名干燥起来的嘴唇。
坐在左手边的李爵倒是吃得欢,几乎是全情投入,时不时还能往席间热络的话题里插两句嘴,抖两个机灵,逗得赵存缮指着李爵问许明这是哪里来的宝藏男孩,怎么这么贫,简直比那些说相声的还能胡扯八道。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薛眠自问明明滴酒未沾,但莫名就是绞得难受,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快刀在胃里横冲直撞,杀得血肉模糊,带得捂在风衣外套上的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薛眠压住了情绪,没泄露自己此刻的苦楚。
伸手去抓水杯,清楚的看到握着高脚杯的手在抖,透亮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晃,晃出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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