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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不肯让任何人近身,连他进去诊脉,也只讨了个“滚”
字。
“不肯喝药?按住给他灌下去不行么?”
顾春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抬手薅了薅自己的发顶。
她话说得凶狠,却架不住天生一把甜嗓,此时又困得糯糯的,听着倒像小娃娃与人置气似的。
“他手下的人嚣张啊,说是如若日落之前还退不下热,就要拆了咱们济世堂的招牌,”
叶盛淮摊手撇嘴,病患不肯喝药,任他妙手回春也无可奈何,“再说了,按住病患灌药这种事,若是由我做出来,总有些失礼。”
“你按住病患灌药失礼,我按住就不失礼?”
顾春打着呵欠赏了他一个大白眼,“那家伙在哪儿呢?”
她是个窝里横,对外却又护短得很,光凭那句“拆了济世堂招牌”
,她就一定会排除万难、无所不用其极地,将药灌进那人嘴里。
“西院的客房。”
西院是济世堂专门用来收诊重症病患的地头。
叶盛淮想了想,又叫住了正要往西院去的顾春:“那人手上有司家家主出入本寨的令牌,可他们仿佛不知那令牌是做什么用的。”
出了屏城东门再往山上走,便是由司、叶、江、卫四家共掌的团山本寨,屏城的这间济世堂正是团山叶家的产业之一。
而叶盛淮口中的“司家家主”
,便当下团山本寨四大姓中最年轻的家主司凤池。
困倦又起的顾春闻言将双手笼在宽袍大袖中,眯眼顿住脚步。
毕竟同门师兄妹,她自然能懂得叶盛淮说这话的用意。
眼下对方来路不明,也不知与司家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若对方是司家的朋友,那今日要是把人给得罪狠了,将来叶家在司家面前只怕也不好说话。
“师兄放心,你找我帮忙,可不就因为我是叶家最油滑……呸,最机灵的么。”
****
当仰躺在榻上的男子将匕首抵上顾春的脖子时,顾春指尖的两枚银针也已没入他的穴道,使他立时动弹不得。
那匕首极利,虽只是刀刃浅浅擦过顾春颈上的皮肤,须臾后还是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一时倒没觉出疼,只利落地将他手中的匕首抽走,塞回枕下。
枕下那枚贴了金箔“司”
字的青玉令牌乍现,顾春乌瞳微湛,只顿了片刻便打着呵欠退离榻边些许,伸手将他扶起。
原本覆在男子身上的薄锦衾徐徐下滑,露出他未着寸缕的胸膛,左肩裹着的伤布渗出些崭新的血迹来。
顾春扶着他靠床头坐好,见他神色复杂地锁定自己,便抬手揉揉自己的额穴,口中宽慰道:“我瞧着你骨骼清奇、品相不凡……别瞪了,你此时连伤带病的,栽在我手上也不算丢人,别放在心上,我不会传出去的。”
她本不算练家子,只是这人有伤在身又在发热,没什么力道,这才被她制住的。
抬头见那人的目光愈发凛冽,顾春笑垂了眼眸,转身将桌上那碗已微凉的汤药端过来。
“说起来,你我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若非你手下的人说治不好你便要拆了我家招牌,我也不愿强人所难……毕竟我师兄开药从来不关照病患的口感,我懂的。”
她尽量在絮叨中透出和善,顺手就着药碗的边缘以上唇碰了碰那汤药。
唔,温的,还能喝,就是苦,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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