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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幽眸光黯黯。
“兴许尚还没有,但根已植下。”
长应顿了一瞬,忽道“我该走了。”
渚幽还未应声,便觉那落在她耳畔的气息骤然消散。
长应当真回去了。
渚幽心思沉沉,皱紧的眉头久久未展开,若真如长应所说,那九天哪是被拉入局中的,分明已成了观商的局。
四处寂寂,花灯炫彩映在冰上。
她将五指握紧,想不通长应要用什么样的法子让华凌君再入一次往生池,总不能带着个凡人到天上,凡人的躯壳哪能受到了天上玄晖?就算华凌君曾是天上仙,此世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罢了,长应到底是有分寸的,总不该会让华凌君死在九天之上。
况且华凌君这是最后一世,之后若是诚心修炼,兴许还是能成仙的,这一死于他而言,是死也是生。
渚幽在冰上躺下,想着两日过后,那虎妖若是出现在上禧城,那她该如何。
这上禧城静得过分了些,先前她来时,到处皆吵嚷嚷的,喝酒的、狎妓的,还有那窝在赌坊里一掷千金的,应有尽有,放眼望去,城里到处都是妖。
如今却连个妖影也难见着,到底还是被吓着了,但这些妖魔哪是闲得住的,想来不过多时,观商归来的消息就会传到众魔耳中,凡间还是要乱的。
她并不着急,观商还未露面,便是因他境界仍未恢复,伤势还未好全。
渚幽侧过身静卧,大半银发被压在脑下,她蜷起的五指不由得扣紧了掌心,那酥酥麻麻的痒意似乎未散,也不知这龙从哪学来的,竟还在她掌心写字。
她把手摁在了胸前,半晌轻嗤了一声,心道还真是个一闻千悟的主,再这么下去,她当真要招架不住了。
次日,虎妖仍未回来,若是他如先前一般,那便还有一日,就该准时进城。
渚幽坐在冰上,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望着这纵横交错的街市,半日下来也不动上一动。
一众妖魔先前还怕她,后来见她动也不动地坐着,便撞着胆子朝那被冻成冰的屋舍上望去,瞧见了亭台顶上坐着的朱凰。
那朱凰面上无甚神情,斜斜倚在上边,姿态甚是惬意,就好似月华一般,看着柔柔软软的,叫人看不出半分威慑力来。
她先前说的话可都被众妖记得牢牢的,见她并不如旁人传言那般喜怒无常,也不会无端端将妖魔扔进锅里炖,亦不会将其晾成干,这才从屋舍里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平日子寻乐的地方去。
起初出来的仅有十数个妖,后来旁的看他们未触怒这位主,才跟着从暗处走出,遮遮掩掩地寻乐子去了。
渚幽坐得高,自然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未说什么,只隐约觉得有趣,若是在九天,哪能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妖魔。
她还是心疼长应的,长应本就不爱说话,在九天上,定也无人敢同她交谈,指不定那龙得闷成什么模样。
虎妖是没来,可她却等到了个旧识。
她正分出神识去看赌坊里那群妖下注的时候,躯壳忽听见有人在唤她,正是那祸鼠。
那声音极轻,祸鼠想将她叫醒,可却又怕将她给扰着了,故而声音一颤一颤的。
祸鼠站在屋檐下,发上插着的步摇晃个不停,她克制着声音着着急急道“大人!”
“怎么?”
渚幽睁了眼,神情复杂地看向这祸鼠。
她一看见祸鼠,就想起长应看过的那卷画,一看到那卷画,便想起长应在她身上践行之事。
她抿起唇,蓦地收回了眸光,掩目捕雀一般轻咳了一声。
祸鼠这才道“大人,城里来生面孔了。”
“细细道来。”
渚幽正色道。
祸鼠左右看了看,用眸光丈量了一下她与那飞檐的距离,为难得很。
渚幽勾了勾手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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