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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隆越说越动气,“可哪怕是这几个人,为了你,朕也没杀。
你还想要朕怎样?你的父兄就当真人人干净吗?他们刺杀朕的时候,可有半分犹豫和仁慈?!”
芜歌道不清是何感受。
她似乎从没想过阿车的立场,或是说,她刻意把那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和这一辈的争权夺势给忽略了。
她容不得自己心软,倘若她感同身受了阿车所谓的苦衷,她还如何恨他怨他,她还如何挨过那么多孤清又绝望的时光?方才还在翻涌的愤怒和恨意似乎消退了,心底只剩荒芜的悲凉。
“阿车,说到底,你也只是视我为仇人的女儿。
你所谓的情意,每一分的付出,都在计较和思量。”
芜歌的手松了下来。
她看着他,琉璃般的瞳仁有了皲裂的迹象:“我伤好了,你便后悔了,是吗?你后悔答应我,放过哥哥他们。
你觉得那些所谓的放过,都只是你不该对我的纵容。”
义隆有种被人戳破隐秘心思的无地自容,更有难以言道的委屈和有苦难言:“你何尝不是视朕为仇人?小幺,但凡你站在朕的角度想想,你就该明白朕为你做的一切,比你以为的情深百倍。”
是吗?芜歌不愿也不敢往他说的角度去想。
她咬唇,执拗地怪责他的无情,好像只有这样,她才有继续面对他的勇气:“急着为你的皇后立威,给我立规矩,便是你的情深?”
“若非情深,你以为你还能这样趾高气昂地对朕说话?你的那些亲人现在还有命在?”
芜歌张了张唇,却是词穷。
有泪莫名地滑落,她别过脸,自恼地抬手拂了去。
他说的没错,自己和家人如今苟延残喘的唯一倚仗不过是他那点稀薄的情意。
他是成王,自己是败寇,败寇想要活命,从来只能摇尾乞怜,自己却天真地想要站着就把命讨回来。
太天真了。
她捂着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抽开手时,她抬眸:“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情深是怎样的。
我要的情深,并不只是你留了我的性命。
我想要家人平安,我想要夫君独我一人。
可你除了容我不死,什么都做不到。”
美眸如琉璃破碎,又有泪滑落:“你是看不得我死,可也看不得我过得好啊。
既是仇怨难解,继续纠缠又有何意义?”
义隆的眉宇笼了一层阴霾,深邃的眸子也染了一抹阴郁:“朕何尝不知不该再同你纠缠?”
他轻叹一气,唇角怅惋地勾了勾:“可相思成毒,唯你可解。”
明明是醉人的情话,听着却是噬骨的残忍。
“所以,皇上想要的只是乖乖听话的解药。”
芜歌撑着睡榻,蜷跪着缓缓坐直了身子,泪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守规矩、知尊卑、懂进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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