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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发了话,一个个只能走出陶生居,往各自院里去。
司滢回了蕉月苑,坐在边榻上,见织儿翻出披风挂到椅背:“晚上风凉,姑娘等会子过去可得捂严实些,别郎君伤着了,您也病了。”
这是笃定她晚些时候会偷摸过陶生居了,司滢把肘撑到案几,搓了搓眼。
“姑娘在想什么?”
织儿逛过来问:“是担心郎君的伤势么?”
内宫有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所以谢府下人都留在外头等,她没跟进慈宁宫,也就不知道发生的那件事。
司滢没说话,脸靠在掌心。
要不是被谢枝山的事打岔,九成九,她今天就回不来了。
那罗太监再大的胆,不是摸着了太后的脉,哪里敢说那样的话?
所以宫里那位太后娘娘,为什么想留她?
在此之前,她与那位太后也就见过一面,左不过是寿宴时跟着见了回礼,太后确实多看过她两眼,但瞧着神色寻常,并没有对她过分留意。
就是这样理不清头绪,才更让人不安。
织儿绞了巾子,司滢接过来擦了擦脸,蓦地又浮起一份奇思:太后那幅神不守舍的焦急,到底是担心外甥,还是……另外那位?
浑然了一会儿,挨到半夜时刻,苗九来敲门,说是谢枝山醒了。
司滢套好披风,复又赶了过去。
“表兄醒了,可还好?”
见面就是这一句,对他的称呼已然成了她的口癖,实难改正。
谢枝山像睡蒙了,缓缓眨眼,又咳出两声。
可怜见的,受一身伤,脑门上还盖着白手巾,活像在坐月子。
司滢上去探他脑袋,摸着不算热,这才放下心来。
谢枝山说:“我不是装的,真伤着了。”
“知道,看见了。”
司滢望向他包住的手腕,问:“还痛么?”
“这算什么痛?”
谢枝山嗤了一声,这会儿还笑得出来:“我伤得不重,折了腿的才叫重。”
折腿,说的当是那位小阁老了。
一道出的事,不说同病相怜了,也不该幸灾乐祸才对。
司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问他:“渴不渴,要喝水么?”
谢枝山摇头,偏着脸喘了口气,这才回过身来:“今日在宫里,可吓着了?”
司滢想了想:“宫里的事,你知道了?”
“比较仓促,但还好,来得及。”
谢枝山牵了下唇角,没受伤的右手从薄被里游出来,搭在了司滢手背:“你要是进了宫,我得花多大力气才能把你给捞出来?还好,还好。”
语气说不出的庆幸,司滢翻过腕子,拢住他几根手指。
清瘦却柔软,文质但有力。
她看着他,看他那双黑浓眼瞳,眼里似有万象。
这人,偶尔犯起邪来跟投错胎似的,但这样时刻,又好像背着哪样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全扎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消纳。
“所以你是故意的?”
司滢问:“你生了金刚脚,一脚把地面给跺穿了?”
谢枝山噎了噎。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膀大腰圆的武夫,没事就上菜市口举鼎,或拍着胸膛彰显自己多么孔型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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