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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任愕然,伸手摸袁柳光溜溜的脑袋,“你……你怎么剃光头了?”
袁柳新鲜的光头还没冒出发茬,她也摸了自己的头顶嘿嘿地笑,“宿海烫坏了我的头发,她妈妈帮我修理了。”
“哟,小朋友,你这修理得彻底,非常环保。”
怀丰年一看袁柳就知道为什么她得俞任的喜欢,小家伙的眼睛极有灵气,鼻梁小巧脸蛋圆润,隐约能瞧出点美人胚子。
“以前教你的算术表和生字忘记了吗?”
俞任将袁柳抱了起来看着她,“忘了也没事,姐姐帮你复习。”
“没忘记!”
袁柳开始背起加法表来,中间几乎不打岔。
她看见俞任后开心得忘我,就搂着俞任的脖子摇摇摆摆地像打拍子。
俞任看着她笑,等她背完再摸摸小光头,“真棒,姐姐给你带了面包圈,巧克力味的。”
她抱着袁柳到联通店门口,袁惠方也探出身对她笑,“小俞来啦,来来阿姨煮了红枣茶来喝一杯。”
便宜老师不用白不用,不吃亏如袁惠方不会错过俞任这个八中的小老师。
前几天俞任头发被毛信霞那个女儿给烫坏了,她就一手抓一个孩子扔到了理发店门口,问毛信霞怎么办?“我家小柳养了两年的长头发给烫成这样,你怎么教孩子的?”
自己理亏的毛信霞难得揍了宿海,本来受惊的小发型师立马又哭大声,倒是受害者袁柳懵懵地看着她。
袁惠方也不甘示弱,狠狠给了袁柳一个爆栗,“你是傻子啊?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哭?”
骂完又是三个“砰砰砰”
的栗子。
袁柳其实觉得头发糊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被打了脑袋吃疼,她终于哭了。
新桥街道城中村的小蓓蕾哭起来声音悠扬、气息绵长。
小红富士哭时则没声音。
袁柳从不敢这样放声,以前挨打的记性她还是有的。
眼泪只是从她清澈的圆溜溜的眼中滑出,哭得抑制不住了再抽抽鼻子。
她有自尊,街坊领居有时看她一眼,以假装她听不见的声音在后面嘀咕,“抱养来的就是丁点儿不像袁惠方两口子,养多久都不像。”
她曾问过袁惠方,妈什么是抱养?他们说我是抱来的。
袁惠方立马火冒三丈,走出联通店大骂街坊,“嚼什么呢?怎么不嚼嚼你儿子搞大别人肚子自己躲起来了?怎么不嚼嚼你老公在东边派出所蹲了三天?”
袁惠方知道自家软肋多,她的对抗方式是积极收集四邻信息,用刺穿对手软肋的方式还回去。
慢慢的这两年袁柳不问了,她会观察自己的父母和别人家的不同。
对面的毛信霞阿姨打扮得漂漂亮亮,有时拉下店门就抱着宿海上自行车,袁柳听到铃铛响彻街道,看见母女俩的裙角在老旧自行车上飘扬。
宿海抱着她妈妈的腰,说要吃鸡翅、要吃黄桃蛋糕。
毛信霞踩着自行车,“行——”
那声拖长了尾音的宠溺是她渴望听见的。
宿海的继父虽然对她不像毛信霞那么好,甚至有时无视她,但他不会脱了皮鞋往孩子面前一扔,“擦了。”
或者因为买烟回来稍微腿脚慢了就赏一个栗子,“要你有什么用?这点事都办不好。”
袁柳没有经历过“六一”
或者其它节日,别的小孩这一天高兴地插上小翅膀拿着气球和父母出门玩,她坐在偌大的老板椅上盯着他们。
有一回盯得太入神,袁惠方扭脸看了她,就放下大搪瓷茶缸子去小卖部给她买了包薯片,“别一下子吃完!”
那包得来稀罕的薯片袁柳吃了一周,吃到最后薯片都受潮软塌了,袁惠方又给她一下,“糟蹋东西,屎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当着毛信霞的面,袁柳盯着地面,鞋子旁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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